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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钟书先生曾经说过类似的话,他说,游记是比较肤浅的,因为旅游者都是浮光掠影地走过,对于当地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和利益纠葛缺乏体认,所以写出来的很多的美好也仅仅是流于表面而已。
对钱先生的话,我是深有同感的,年纪渐长,发现世上的很多事都不像想象中的那样简单,于是,对于那些表面的美好反倒保持了一种审慎的距离。但我又想,其实对于那些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的游客来说,他们内心最大的无非是追求那种“人生若只如初见”般的刹那美好而已,如此擦肩而过,有些一生中也不会再见,但这种短暂的印象,却会成为对当地的终极铭记。
这些天在高雄出差,遇见几个人,颇具代表性。
第一个是一位50岁的接机司机,中等身材,微胖。我和一女孩从台北坐高铁到高雄的左营地铁站时,已经是晚上9点钟了,他和一名年轻的女大学生来接我们。一坐上车,就很客气地问我们吃过饭没有,当得知我们还没有来得及吃饭时,就把自己的便当递了过来,还抱歉地说,自己没有想到我们竟没有吃饭,要不就多带一些。
我们是临时改的票,比预定的提前一个小时到达高雄,本来这不是他的差事,他简单说明情况后,很高兴地开车。一路上,相谈甚欢。他一直向我们介绍路上的景观。意外的是,快到酒店的时候,由于没有来得及介绍完著名的“爱河”,他临时咨询我们的意见,拉着我们在“爱河”跑了一圈,并现场当起了导游,完后才开回酒店。看得出,他对自己生活的这座城市充满了感情,也让我们感受到了当地人的热情。
第二位是一家苹果店的年轻职员,因为我的全球通手机到台湾后无法接收到信号,我抱着侥幸的心理找到义大世界购物广场里的一家苹果店咨询,这位年轻的留着络腮胡子的职员当时正抱着一个箱子准备进库房,听到后,马上停了下来,一直很有耐心地帮我调试,过了20多分钟才终于成功,他没有半点的不耐烦,反而向我不断解释时间长的原因。当然,也没有收费。
第三位则是著名“六合夜市”的一位姓廖的师傅,开的一家“盐烤虾”的小摊生意兴隆。廖师傅五十岁左右,穿着背心,满头白发。由于这些泰国虾的大小不一,所以每串价格也都不一样。我看中稍大的一串虾,一共4只,说好是200台币。随后我就入座,一直盯着我的那串虾,等待着大饱口福。
没想到廖师傅最后将我点的那串虾递给了别人,却从另一串虾中拿下4只虾端给了我,这串虾因为个头小,一串共五只,要价只要150台币。
当然,我并没有上去找他理论,都是小本生意,说破反而是煞了风景。
很多去过台湾的人都对台湾人总体的文明素质充满溢美之词。尤其是韩寒那篇著名的《太平洋的风》。我刚到高雄短短几天,也有着类似的感受,即便是那些小吃店里面的年长的妇女,都会在你付钱后真诚地说声谢谢,让人觉得吃了这顿饭特别值当。
正因为众口叫好,反而让人觉得有点不太真实,总想从中找出一点缺点,以证明生活的多面性。从这个角度来说,反倒要谢谢这位卖虾的廖师傅,透着一股小商贩的精明,让我看到温文尔雅的高雄人中烟火味的一面。
正是有了这股烟火味,这座城市才变得更加可信和真实。 J1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