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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喧嚣的城市,每当夜幕降临,从钢筋水泥的住宅小区中看,是辉煌的万家灯火。在宽阔的公路两侧伫立着如同哨兵一样明亮而耀眼的长臂水银灯。在繁华的街市有霓虹在不停地闪烁……总之,不夜城的概念使我逐渐淡忘了夜间停电时用蜡烛照明的感觉。一天夜晚,我正独自在家看书,突然停电了,我慌忙点着了打火机,在微弱的亮光下,拉开抽屉,找到了儿子生日时用过的蜡烛并迅速点燃,屋子里立刻变得亮堂起来,这摇曳的烛光,一下子把我的思绪带回到少年时代。
记忆中,烛光似乎永远和母亲联系在一起。我上个世纪60年代出生在农村,乡村虽然很早就通了电,但由于供电紧张,夜晚停电是常有的事,所以蜡烛是每家每户的必备之物。为了能给一家老小做衣服,节约点家庭开支,母亲用全家一年的积蓄购买了一台牡丹牌缝纫机,她白天参加生产队劳动,晚上在烛光下研究缝纫机的使用功能,渐渐自学了裁、剪、缝、熨……一个寒冬的夜晚,母亲在踏机子的时候,一不小心右手的食指竟被缝纫机的钢针穿透,鲜血刷地一下就流了出来。她强忍着剧痛,为了不影响家人的休息,一声不吭地用布进行了简单包扎,然后接着做活儿。尤其到年根底下,为了给家人缝纫新年衣服,她更是忙得如同一只陀螺,紧张得连喘口气的工夫都没有。有时街坊邻居们带着布料,麻烦母亲给他们量体裁衣,母亲也是乐此不疲。在长长的冬夜里,每当我睡醒一觉,睁开惺忪的睡眼,总能看到母亲在摇曳不定的烛光中辛勤劳作的身影,心中不免涌出一阵酸楚,浓浓的敬爱之情油然而生。我深深地知道,母亲不知疲倦地干活,完全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能过上好生活。在那团柔光的映照下,母亲的鬓角悄然生出了许多白发。我在一年一年地长大,而母亲在缝纫机前忙碌的身影和嗒嗒嗒的缝纫机工作声,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成为我生命中一道永远也抹不掉的记忆。
对烛光印象较深的还有在80年代初——我的高中学习阶段。那时候,我们学校规定晚上10点后熄灯休息,可人生难得几回搏,处在毕业班的同学们为了能尽可能多地学点知识,以便应对高考,每当熄灯铃响过之后还要多学上1至2个小时,那么这段时间就要靠点亮蜡烛了。那时凡是住校的同学每人都要在烛光下苦读,有的同学提前用小刀在自己准备好的蜡烛上画好刻度,不燃烧到刻度是绝不能回到宿舍睡觉的。熄灯后,教室里二、三十根蜡烛被同时点燃,继而一股石蜡的味道便在整个教室弥散开去。烛光映照着大家因刻苦学习而变得日渐憔悴的面颊。夜已经很深了,大家的倦意在烛光里消失得无影无踪,思绪就像三月的溪水哗啦啦地流淌着,清冽而又灵动。同学们在那段紧张的学习氛围中记住了烛光,记住了这份美好,同时也演变成一生中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
时光荏苒,岁月悠悠,经常停电点蜡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因此,使我渐渐地淡忘了烛光,淡忘了烛光中那些可亲可爱的人。感谢这突然的停电,它使我又看到了久别的烛光,让我想起了我的母亲,记起了高中时在烛光中一起苦读的同学。是的,在今后漫长的日子里,尽管我会愈来愈少地看到这团温暖的烛光,但蛰居在城市中的我会永远记住这束圣洁之光,以及在这微弱的光芒中辛勤操劳、忘我工作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