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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慧
蛇年的春天即将来临,我们都在谈论有关蛇的文化,人们应该知道在远古的时候,蛇被我们的祖先视为神灵,蛇是远古时黄河中游女娲伏羲部族联盟所崇拜的图腾,蛇崇拜后来演变为中华民族龙崇拜。
说起临潼骊山的历史文化,我们都知道因有秦始皇陵兵马俑和唐代的华清宫而名闻天下,很少人知道远古时骊山居住着女娲和伏羲两个联姻的强大部族,他们崇拜蛇,以蛇为部族的标志和图腾。这个部族联盟名叫丽山氏,大约三千五百年前的商朝,这里有一个方国,被称作“丽方”。河南安阳殷墟小南屯地出土的商武丁时期的甲骨的“丽方”的“丽”字是两条头戴王冠的蛇。
《史记》在开篇《三皇》中,女娲、伏羲称为三皇中的两位,说:“女娲伏羲姓风,人首蛇身。”原来繁体字“風”是门里挂一条虫,即蛇。就像历史学家顾颉刚先生所说,大禹的“禹”字也是门里挂了一条虫,传说中的大禹也是远古时女娲、伏羲之后这个部族中的一位领袖人物。《诗经·文王有声》有“丰水东注,维禹之绩”句,大禹在关中地区活动的记载很多。还有一位民族远祖夸父,他也是一位蛇崇拜部族的领袖。对于他的传说很多,其一,他发现每天有一个太阳从东方升起,又落到西方。他决定跟着太阳走到西方,想看个明白,太阳的升起和落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一路远行,手里拿着一条黄蛇,从今天潼关的桃林寨出发,沿着渭河走,走到黄河上游,走尽黄河,最后渴死在沙漠里。他为什么要拿一条蛇才能远行呢?因为沿路居住的各个部族人民都以蛇为图腾,不论走到哪里看到他手里的蛇标志,都知道是自家人,不但不会伤害,还可得到帮助。这就是我们这个地区远古时的蛇文化。
骊山的名称如何解释?人们通常按汉字辞典上“骊”字的解释说:“像一匹黑色的马。”然而骊山最初的写法却鲜为人知,其实远古时写为丽山,和今天读法一样,但比现在简单。《庄子》记载,女娲、伏羲兄妹相婚,生育了后代,他们又制定规矩禁止兄妹相婚。他们所处的历史时代是人类社会的少年浪漫时期,在这个时期中人们发现族内乱婚生育的后代体质很差,而族外婚的子女却聪敏健康,于是就在女娲、伏羲这个时代制定了规矩,禁止兄妹相婚,实行族外婚。女娲氏部落与伏羲氏部落实行联姻,结成同行同止、共同抵御外侵的氏族联盟,丽山氏就是这样一个部族结合体。
商代的丽山氏,约定两族间婚聘通婚的先进制度,商定以两张丽山出产的鹿皮作为聘礼,实行文明婚姻制度。后来这种先进的婚姻制度被周边广为接受和效仿,将这种规定的“聘婚礼物”叫做“俪皮”,新婚男女称为伉麗,于是后来把丽山氏部族的丽字下加了鹿字,写成繁体字“麗山”,西周时的《周原甲骨》有写为“骊”字的,因周国人优化自己,而将其他部族的名称上加了犬字旁或马字旁。《水经注》将骊山一直写为麗山,说:“麗山,麗戎之山,始皇贪其美名因而葬焉。”秦陵出土的一些文物上也写为麗山。
今天我们爬上骊山绝顶九龙顶,在海拔1302米的山顶平台上有一座人祖庙,上世纪九十年代初人们还叫仁宗庙。新编的《临潼县志》和《临潼县地名志》均称为仁宗庙,村也名仁宗村,乡名仁宗乡,现在改为仁宗街道办事处。1923年出版的《西安通览》地名篇首次提出应是“人祖庙”,元代骆天骧《类编长安志》记载:“骊山绝顶始皇祠,俗名人祖。”元代以后才讹化成仁宗庙。作者于去年农历七月十五日人祖庙的庙会时,曾登上骊山九龙顶人祖庙,那里人山人海,朝拜正殿里的女娲和伏羲两位先祖。我们知道,七月十五是一个祭祀祖先的全国性节日——中元节,年复一年,人们爬上九龙顶,来祭祀祖先女娲和伏羲。
骊山绝顶九龙顶因有九座山峰围抱得名,还有九条深谷相隔,这种地势在古代风水学上称作“九九重阳,至寿至福”,古代长安人于九月九日登上此峰祈寿祈福,名为“九九登高”,许多诗人曾在这里慷慨赋诗,唐高宗李治也在这里写了《登骊山绝顶》诗。去年人大通过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老年人权益保护法》规定这一天为中国老年节。
骊山顶建人祖庙绝不是偶然的,也不是孤立的。从骊山西坡登九龙顶的一条沟名重阳沟,与长安人由此沟“九九登高”有关。从北面一条沟登顶,沟名风王沟,入沟五里有一座风王庙,庙内正殿塑风王女娲和伏羲以及其母亲华胥三尊神像。骊山西坡华胥镇有古籍记载的女娲、伏羲之母华胥氏陵,华胥镇东侧山坡上有伏羲原和女娲氏庄(村)。骊山南坡蓝田县横岭上的金山镇,金山神庙所祭祀的金山神也是女娲氏。晋《风土记》记载:“骊山亦名金山……风后为黄帝相,封金山君。”《水经注》记:黄河风陵渡的风陵就是女娲氏陵。羲皇亦称为戏皇。戏皇峪顶上的岭名牺皇岭,有一个村庄也随岭名。宋代典籍《册府元龟·帝系》说:“取牺牲以充庖厨,故曰庖牺氏,是为牺皇。”庖牺氏就是伏羲氏,亦名牺皇,牺皇岭是以伏羲氏命名的山岭。环山路(关中环线)跨越骊山东部途经的大王镇,1966年以前的大王庙所塑西天大王像,青面獠牙,一手托八卦,一手举龙尾,显然是伏羲像。
我们登上九龙顶,在人祖庙东门外有两株古柏缠绕而生,像两条蛇缠绕而生。每到六月初二女娲娘娘生日的庙会和七月十五中元节人祖庙的庙会,人们到双柏树下祭奠。作者看到此树为西安市古树名木编号第0213号。树呈现出男女二人下半身缠绕为一体,上半身后仰分开。清代毕沅《关中胜迹图》载骊山女娲、伏羲交尾柏。近年在陕北米脂出土东汉墓画像石有数块女娲、伏羲交尾图,两汉至唐代各地出土的女娲、伏羲交尾碑刻和画卷有数百件之多,如湖南马王堆女娲氏画像、韦曲北原韦皇后墓石,反映了自古人们对这一段人类少年时期先祖恋情的憧憬,不会忘记今天繁盛的我们是怎样繁衍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