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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八十一难
据报载,一位在中国生活了近10年的欧洲女人说:中国女人的五官长得漂亮,往往不会表达,比自己漂亮的女人走过,中国女人的眼里除了羡慕外,往往是一种妒嫉。最后叹息说:中国女人通常使用的是性别的武器,较少文化的武器。巴尔扎克说得更刺耳:“一个美人的偶像如果缺乏内存的性格,就会让人想起尸体来。”
咪咪连连称是,并大发议论,说她根本不相信什么“我爱他劳动好,我爱他学习积极进步快”,能成为择偶的标准。“就拿我说吧,有人说,你怎么找了个行政干部?他们不解,陆刚人好,实诚,又能耍活宝,特逗,舞协的女同胞喜欢跟他玩,他的厨艺够上二级吧,做的菜色味俱佳,我特爱吃,我们一起挺快活。人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异性相吸嘛。”
5日,又发烧至摄氏38度,咪咪拉住我的手说:“爸,你记得吗?1979年,你47岁时,也在协和医院这里住院,做胃平滑肌肉瘤手术,我也像你现在陪护我一样地陪护你,你说:‘活到60岁大宴宾客。’爸,我能活到47岁吗?”
我的心猛地一动,紧紧捧着她的脸说:“咪咪,你说哪去了!”
夜深了,咪咪浑身疼痛,但执意叫我停止按摩,乘夜班车回去休息。我离开时,咪咪挣扎着给了个甜笑。我吻了吻她的手,她又拉回我的手不舍地吻着。我一步三回头地出了病房,下楼复上楼,见咪咪已经关灯,枕边收音机的指示灯又开始在黑暗中挣扎。我多想返回她的身边啊!但不能,你越推让她越坚持,很执拗。漫漫长夜,万籁无声,时而传来几声呻吟。
7日,周日。陆刚发烧打吊针。咪咪最适应陆刚值班陪护她,全身疼痛时,只有陆刚能帮她顺利地翻过身来。陆刚得顾家两头跑,接送丝丝、做饭,而且不能耽误正常上班。是啊,陆刚累,累病了。陆刚经常感冒,而咪咪最怕染上感冒,一感冒,病情立刻加重。
好在咪咪今天没有发烧,我让她不要惦着陆刚和丝丝,一切都有安排。我说:“阎、陆两家,要人有人,要马有马,听任调遣,咪咪你大放宽心。”我一边劝慰咪咪,一边隔着棉被来回摇动她由于疼痛翘起的双腿,父女的心一起跳动,一切尽在不言中。
10日,咪咪埋在血管里的管子输液不畅,须换另一个肩部再作深静脉手术,由我签字。麻药不济,很疼。咪咪告诉旁边的两个护士:“我最疼时,你们握了握我的手,太及时了,我感到很温暖!”九九八十一难,一难一难折磨着我的女儿。
住院处的大门口遇见郎景和,我急忙告诉他:“阎荷仍然梗阻不通。”郎大夫说:“看看吧!”“通的希望呢?”“不大!”“发烧是因为癌细胞频繁活动吗?”郎无奈的样子:“有关系吧。”
11日,丝丝来电:考试全班总分第三,老师说她发展挺稳定,可以提前入团,全班共选两名,唱票时,丝丝遥遥领先。咪咪说:“妈妈生病,女儿争气。我太高兴了,妈妈祝贺你!妈妈很骄傲!”
咪咪喜形于色,又忙着给刘茵打电话:“妈,告诉你丝丝的好消息……我的病去了一大半。”
咪咪晚上9时起有低烧,我不停地给她按摩,从颈椎直至腰部和尾骨。入夜,咪咪催我回去,我吻了吻她的前额,又吻了吻她的双手,转身离开。咪咪一定会睁大双眼看着我远去的背影。当我返回病房想再看她一眼时,发现她勉强地坐起来,用针管艰难地捅咕堵塞的胃管,我心如刀绞,不敢吱声,转身悄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