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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知道如果这么做,内心就会非常高兴,非常快乐。如果当天没有三轮车,心情就不会很灿烂。
上世纪60年代,我在鞍山道小学读书。那时鞍山道一带都是以前的日租界,墙子河沿着现在南京路的方向,从鞍山道、贵阳路、营口道……一直流入海河。当时,鞍山道和南京路的交口有一座水泥桥,叫鞍山桥。那个年代,人们运货主要靠三轮车,装满货的三轮车上坡非常困难,我每天放学都会背着书包,在桥边等一会儿,如果有负重的三轮车要上桥,就帮着推上去。
当时的我,认为这是很普通、很本分的事,我只知道如果这么做,内心就会非常高兴,非常快乐。如果当天没有三轮车,心情就不会很灿烂。
1966年的冬天,我12岁,和邻居的孩子一起去海河边玩,当时海河冻的冰面很薄,一个孩子在河边,一脚踩漏了,掉到河里,非常恐惧地大声呼救,我和身边的伙伴一起搭手把那个孩子拉了上来。
我已经忘记那是个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了,其实回忆起来,当时落水的孩子离海河边很近,如果那个孩子不慌乱的话,站起身,水也只到腰。我拉他上岸,是一件特别简单的事,如果不是你的采访,我已经忘记了,但这次采访,让我回忆起当年那种大家共性的美好品质,没有欲望,很干净,无所求。但说起具体事,却很模糊,就像回忆某一年的早餐吃的是什么,因为都是太普通的事情。
雷锋精神也包括比如集体主义,但其实,热爱集体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我记得,当时的小学生放学都会排路队,比如七八个同学都是同路,有的人到家了,排队走的人就越来越少,没有老师监督,大家依然一前一后整齐地排队走,那时候的集体主义具有特别的凝聚力和向心力,特别令人感动。
由于没有电话,放暑假的时候,同学们建立“联络网”,比如老师发通知说下周三早上8点半到学校操场集合,告诉班里几个“网头”的同学,大家再一对一地到自己下线的同学家里通知,当时如果接到通知,肯定是放下饭碗,第一时间气喘吁吁地奔跑着去通知下线的同学,不会耽搁一分钟,完成了就会有轻松感和完整感。所以,那种联络网是特别结实的。
说起拾金不昧,那个时候,大家的生活都很清贫,一个孩子如果想吃冰棍,就要攒牙膏袋。有的家用的是牙膏粉,还不行,必须是锡制的牙膏袋,卖到废品收购站是一分钱,攒上三个才能换一根冰棍;或是剪指甲,脚趾甲不行,必须是手指甲,存起来放进洋火盒攒着,再送到药铺去卖……这是一个孩子的全部收入,但当年一个孩子捡到钱肯定要送到学校给辅导老师,一万个孩子,我不敢说一万个都会交,但绝大多数肯定会交。
雷锋精神说到底是人类精神,前提是奉献,愿意放弃自己的时间和利益,有的人会说时代不同了,现在人们富裕了,观念已经改变了,但雷锋精神不能变。
我在我的书《机器》里写过一个情节:一个家庭,父亲和母亲都是大国企的领导,教育自己的孩子乘公交的时候不许抢乘,孩子很懂事,忠实地听父母的教导,但遵守秩序的他每天连着好几班车都上不去车,天天早自习迟到,成绩受到影响,被老师请家长。这是现实的尴尬。
但我想,如果还有那么一座桥,有一辆负重三轮车,在身体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还会这么做,同样我更加希望我的孩子也会这么做,也盼望着每一个人都会这么做。因为,无论时代如何变化,我始终认为当年那个推着负重三轮车上桥的少年做得很对,很好!
新报记者万力闻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