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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勤华
老前任陷入“婚外情”
在公社机关里,干部分成二拨人:一拨是居民户口,吃商品粮,拿国家工资的;另一拨是户口还在生产队,每个月只是拿点津贴,平时工作折算成工分,到年终参加生产队里的分红,将工分折算成现金。我就属于后一拨人。
当时,机关里也有几个非常优秀的青年人,年龄比我们大一点,和我的情况一样,户口没有转成居民户口。其中,有一个是我的前任,公社团委原先的书记。在大队里工作时,我仅仅知道他是公社干部,当过团委书记,但其他情况就不太了解了。
进了公社机关之后,从其他人的闲聊中,我慢慢知道了他本来是可以转为居民户口,吃商品粮的,只是因为犯了错误而被耽搁了。我就问机关里的同事,他犯了什么错误,处分这么重?
他们回答说是婚外情,对方是一位机关的女干部,人长得漂亮极了,属于人见人爱的那种类型,已经结婚。因为涉及他人的隐私,我就没有再问下去。但从我的前任快四十岁了还一直没有谈对象结婚这一点来看,这一婚外情的事看来是真的了。
在后来的接触中,我发现我的前任人品很好,并不像是一个花花公子,不仅人长得极帅,口才也非常好,且为人非常诚恳,非常乐意帮助人。这种情况,倒是引起了我的好奇心: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有这种事发生?
又一个时代造成的悲剧
过了几个月,从各种人的嘴里,我才慢慢了解到他的整个情况,这件事同样也是我们那个年代的产物,事情本身带有一定的生活哲理。因为和他发生婚外情的那位女青年,本来就是他的恋人,俩人原本马上就要结婚成家了,但在此时出现了意外。
当时我们公社里有一位老领导,一直在为自己的侄儿张罗找对象,他的侄儿当时在部队里当兵,年龄比较大了,也是一个老实人。老领导为此事很着急,想着侄儿的事,一下就看中了这位在公社机关里工作的女青年。
她自然不愿意了。但当时是计划经济时代,又是特别强调组织纪律性、崇拜权力的年代。老领导一次一次地找她谈话,她和其家人顶不住了,最后答应了老领导。我的前任没有办法,只能忍痛割爱和女友分手。
但两人又同在一个单位,天天见面,而女青年那位在部队的丈夫则在家的时间并不长。不久之后,我的前任和他的旧情人两人之间长期积压的爱情终于爆发。此事尽管很保密,但最后还是被人发现了。
组织上马上找他们俩谈话,最后还要处分他们。和一般的人不同,我的前任很讲义气,把一切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而那位女青年也是好样的,拼命说是自己不好,是自己主动的。最后,组织上考虑到女方是军属,其丈夫的叔叔又是老领导,所以最后处分时,还是对男的重了一些,女的则免了。
上述故事,机关里的人都知道,对于细节,我并没有核实过。因为看得出,前任内心很痛苦,而且这种痛苦也不是旁人所能够体会得到的。可以想象,一个人天天见到自己心爱的人,但却已是别人的妻子,无法接近。这种内心的煎熬,大概一般的人也是无法承受的,从他一直不愿意找对象结婚一事中,就可以体会到他的痛苦有多深。
我在机关的时候,印象中前任还没有结婚。后来在我离开前夕,他找了一个农村的姑娘做妻子,婚后不久生了小孩,之后的情况我就不太了解了。想来现在老前任已经有75岁左右了吧。
我想,老前任自己一直不愿意说,但我要为他打一下抱不平,把真相告诉世人:他才是我们那个时代的真正受害者。
有时我也在想,世界上许多悲剧,其实只有受害人,并没有加害人,表面上看起来的加害人,其实也是受害人。老前任的故事虽然没有章诒和小说《杨氏女》中的那么惨烈,但当事人痛苦的程度,我想应该是一样的。
人的青春也就十来年吧,如果不能属于自己,那生命又有什么意义呢? (《激情燃烧的岁月》连载之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