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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黎继新
那年清明节,我还小。看着他们拿着柴刀锄头,提着彩纸,挎着祭品,浩浩荡荡地进山,觉得这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我大哭着追在扫墓挂清的大队人马后面,母亲拉不住,父亲喝不住。追得我的鞋子都掉了一只。最后,我光荣地得到一记最响亮的耳光。我抽抽噎噎地问:“为什么我不可以去给先人挂清?”“你为什么傻得这么厉害?因为你是妹子啊,不能去啊。”
清明节,在我生于此长于此的那个乡村里,女孩跟它似乎没什么关联。如果说是重男轻女,我倒觉得我从小,父母就非常宠爱我。父母,也常常向我灌输读书做官、男女平等的思想。既然说男女平等,为何又不让我参加挂清?这种矛盾,让我费解。
父亲五十多岁就去世。清明节给父亲上坟这事,一直由哥哥侄儿们负责。我有时想,我自己的亲生父亲,我为什么都没有资格替他挂清?在一次闲聊中,问起母亲。母亲说,这是祖辈流传下来的老规矩,祖宗的规矩,女的,是不可以去挂清的。有些年,大哥因为工作,小哥因为在遥远的异乡,常不能回来。这个责任,就只能落在留守在家的年幼侄儿身上。有几年,就由叔叔领着侄儿去。有一年,叔叔也不能来。侄儿就无法独立完成这个重任。恰好,我在家。于是,我被派去领侄儿给父亲上坟。这是我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清明节挂清。虽然侄儿才是重要人物,我竟也生出一种穆桂英挂帅上阵的感觉,有若巾帼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