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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国林(遂宁)
在过去的生活中,我穿过不少鞋。北京城的王府井“同升和”我买过鞋;国际大都会上海的“第一百商店”我购过鞋;开鞋店,在成都“荷花池”也进了不少鞋。可是只有母亲做的鞋,常常激起我亲切的回忆。
小时候,我们家上有婆婆,下有七姊妹,父亲每月工资24元,母亲每月工资18元,对于我们这样一个10口之家来说,经济算是困难,但我母亲尤为能干,缝补浆洗,打袜做鞋样样都来。
那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我上小学高年级的一个星期天,母亲叫我去涪江二道河那边农场里买菜。出了农场,母亲叫我把背篼接下来,她坐在一个石头上,将脚上的鞋脱了下来,光着脚背着菜走。慢慢地母亲的额头就沁出汗来,到了河边,母亲洗了脚又穿上鞋子,进城回家了。母亲的鞋就这样沉甸甸地留在我幼小的心灵里。这以后,我也学着母亲,经常打光脚板(赤脚)。
读初中时,一个初冬的日子,我从外公家背着红苕、花生等杂七杂八的东西回家,我光着脚行走在联盟乡至射洪嘴(现在叫永兴)的粗糙公路上,母亲在家门口老远就看见我,她愣住了:“你的鞋子呢?”我说:“在背篼里。”母亲赶紧接下我的背篼,用手摸着我红扑扑的脸,将我一把紧紧地搂到怀里,眼里蓄满泪水。
过了一段时间,我在学校球场上,有人在我的肩上轻轻地拍了一下,我回头一看,是母亲。她把我带到球场边的石凳上,蹲在地下,把我的鞋脱下来,从蓝布包里拿出一双新鞋给我穿上,并细心地捏了捏我的脚尖,笑着说:“走几下,看合不合脚?”穿着新鞋子我高兴极了。
我初中毕业参加工作到了川中油田。在油田,外线电工翻山越岭架线鞋总是不够穿。有一次,妻子从盐亭老家带着一大包东西,打开一看,是几双不同样式的“抱鸡母”(棉鞋)。妻说:“这是母亲给你做的鞋,你在野外作业冷,冬天穿起暖和。”鞋中有高鞋沿口、有低鞋沿口的,鞋面都是用不同色的灯芯绒做的,那千层鞋底纳得密密麻麻,横斜都成行,每针的距离几乎相等,鞋底厚实度已超过1.5公分,紧扎得很,这是何等的精细呀!
母亲做的鞋,有几双我至今也舍不得穿,保留到现在,还是新崭崭的。在母亲节到来的时候,我看到这千层底的鞋,真是百感交集。我保存的不单是这些鞋,保存的是历史,是精神,就是这些精神元素,让后生们的生活变得如此丰富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