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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治乾(银川)
前日和几个同学偶遇,猛然看上去真有“相见不相识”的感觉,但是仔细瞅瞅,鬓毛已衰而乡音依旧未改。抚今追昔,自然有许多感慨在心头。
老A还是老样子,除了顶上的头发没有少时那么浓密,脸上有少许的皱纹外,模样几乎没有变,他坐在桌子旁边只顾吃菜,对同学们的海侃神谝似乎无动于衷。
我好奇地凑过去问他:“老同学,还是那么深沉啊!”
他见我主动和他说话,便礼节性地淡淡一笑,说:“说啥呢?没说的,说老婆,农民一个,你们都说自己老婆是黄脸婆,而我的老婆已经是黑脸婆喽!再说啥呢?说儿子,儿子还没有他老爹出息,他老子好坏还上了个大学,儿子连大学也没考上,种地下不了苦,在外面瞎折腾呢。”
我说:“十个指头展出来都有个长短,各人有命,不必沮丧,还是说说你吧!”
“我?”他的脸上泛出淡淡的绯红,有些难为情,但他还是说了,“我嘛,参加工作后回到家乡就在村里的小学校里教书,三十年了再也没挪过窝。这辈子就这样了,到现在连个中级职称都没评上,一个月挣两千多维持生活罢了。”
我有些惊诧,我也是教书匠一个,和同学相比也算是一个没出息的人,但我已经评上副高职十年了,今年申请评正高职,只可惜没指标便没搭上车,气得我好多天没睡好。听老A这么一说,我才感觉心理有些平衡,开始为老同学抱不平。
老A说:“我也没指望图个什么名声,只希望加点工资,改善一下生活而已。”
坐在身旁的同学老B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一盅酒下肚,嘴一抹说:“扯淡,都是扯淡,只有健康最重要。告诉你们,我是咱班里唯一一个转了行当了官的。可是,他爹的,我偏偏得了肝硬化。”说完,一撂酒杯,旋进了舞池。
我和老A面面相觑,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忽然,老A微微一笑,说:“我想通了,和老B比,我也算幸福了。”
正说着,小C同学凑过来说:“老同学难得相聚一次,话题都咋那么沉重呢?来来来,我们唱歌吧!”
老A老B立刻鼓掌叫好:“好,来一个!再来一个《泉水叮咚响》。”
小C是我们班的文艺骨干,入学后的第一个元旦晚会,小C的一曲《泉水叮咚响》惊艳四座,谁都没有想到大山深处也有天籁般的歌喉。如今,三十多年过去了,她还能唱出昔日的味道吗?
期待着,小C亮开了喉咙,立刻赢得一片掌声。
“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泉水叮咚响……”
三十年过去了,她的喉咙依然清脆,欢快跳跃的旋律,仿佛与那泉水流淌的节奏交织在一起,美妙动人。我看着老A、老B和小C,看着他们近于疯狂的宣泄,不由得热泪盈眶,因为我和他们一样,都在怀念我们已经逝去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