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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在浙江金华浦江县,一名男婴被发现困在厕所下水管道中。经公安干警、消防官兵等紧急接力救援,这名婴儿获救。此事牵动无数人的心,很多人质疑这名婴儿是“弃婴”。不过,现在当地警方将此事定性为“意外事故”。原因是后来找到的婴儿母亲说,孩子是她在上厕所时生下后直接滑到下水道里的,她当时试图用手去抓,但没抓住。孩子被救出后,她又担心自己养活不了孩子,才选择沉默。这位母亲是个未婚妈妈,当初的男友也找到了,不过男婴的生父身份还需要鉴定。
这起事件引发国内外媒体的持续关注。尽管依据法律与常识,这样的“意外”仍有太多令人难以接受之处,但是,随着婴儿父母身份逐步得到确认,双方长辈也都在表示会承担抚养责任时,我们不应该再掉进过度追逐“真相”的泥潭中。
这样想,还有一个更大的原因,就是真心希望这个孩子能够从此拥有亲情伦理的温暖关爱。不愿将这个孩子的身份界定为“弃婴”,不愿将这位未婚妈妈定格为一个遗弃亲子的残忍之人,只是希望,因此可以让这对母子从此都能拥有亲情的温暖,特别是对那位婴儿此后人生而言,不会有太多的阴影。
我们生活的时代,无数人都在面对生活的无奈,甚至很多人不得不面对人性的灾难——爱情、友情以及亲情,脆弱得经不住哪怕是微弱力量的冲击。也就是说,活在价值溃散与生活方式多元的今天,我们的人性极易遭遇被抛弃的命运。有时,走出所谓的理性纠结,多给人性一点空间,或许就会让个体获得一次不再被抛弃的机会。也就是说,更多时候,我们应以人性的名义去包容别人的行为,不仅在于错失,有时甚至是所谓的罪行。毕竟,有些“罪”是人为粗暴界定的。
在方方小说《万箭穿心》里面,主人公李宝莉先是遭遇丈夫与情人开房的被抛弃命运,后来独自供养儿子上大学,最后又被长大后出人头地的儿子残忍地扫地出门。这个先后被爱情和亲情抛弃过的女人,没有选择仇恨和绝望,在经历万箭穿心之后,依靠一条扁担,扛得起生活,撑得起命运。李宝莉说,“人生蛮多事,其实根本就没有道理好讲。”
这句看似没道理的话,其实包裹着对现实生活的理解。现在看待许多问题,我们轻易就可以在政治、经济、法律、文化的框架中找到分析路径,说起来头头是道,拥有更多的制度理性和逻辑思维,这的确是进步。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制度都可以激励人性,也不是所有的逻辑都适合情感接受,更不是所有的判罪都能挽救人性。我们生而为人,多说人话,多尽人事,多把人置于人性温暖的境界之中,多让人在各种情感少遭遇一次“被抛弃”的命运,在今天,是极有意义的。
回过头来再看这起“厕所弃婴”事件,如果当初那位未婚妈妈没有与男朋友分手遭遇“抛弃”,如果当初不是独居出租屋担心被自己家人“抛弃”,如果当初没有担心生出孩子自己的尊严被社会“抛弃”,也许就不会出现“厕所弃婴”这样令人不堪的人性之痛了。
把每一种人性都带向光明地带,让每一个人都少一次经受“被抛弃”的命运,在今天,极其重要。它有关人性救赎,有关伦理重建,有关社会健康。一个进步的时代,需要理性。只是,理性不止于制度,还有情感与文明,慈悲与宽容,它们是让人性抵达光明的最重要力量。
如果能让命运少一次被抛弃,请多赐予一次宽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