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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视剧观众就好像食客在川菜馆里被辣得味觉麻木,再也感觉不到食材和厨艺上的瑕疵,只希望能通过更辣的口感来重新刺激味蕾,体会肾上腺素再次提升的快感
端午佳节,除了出游,在家看电视剧依然是不少人的娱乐选择。
曾几何时,“大片”制作方式乃是电视剧热播的保障:大导演、大明星、名编剧荟萃的大制作能够制造独特卖点,吸引观众注意,收视率自然更高,《雍正王朝》就是个典型。
然而,最近这种策略似乎不灵了。从《楚汉传奇》、《赵氏孤儿案》、《隋唐演义》等历史大戏,到汇集了吕丽萍、陈好、黄海波,以及《甄嬛传》导演郑晓龙的《新编辑部的故事》,一系列“大制作”先后在收视率上败走麦城。而《陆贞传奇》等由新人主演的剧集却大获成功。这样的现象,导演们也很不解。导演高希希近日对媒体坦言,他监制的《倾世皇妃》让他都不敢面对媒体,却获得高收视率;还没准备好就拍完的《刀尖上行走》,收视也是第一。而他准备3年的《楚汉传奇》,却没有获得认可。
为啥大制作不热,“狗血”剧却爆红?近来走红的《陆贞传奇》制作人于正的观点颇具代表性,电视剧一定要让观众有种过山车的感觉。也就是说,只要情节够跌宕、够丰富,观众就喜欢。
编剧梁振华近日发表的文章也印证了这一观点。他说,打交道多了,他发现如今电视台购片方的意见是高度统一的,都要求电视剧上来就抡“三板斧”:前三集抖猛料;情节一定要集中,节奏紧凑,故事密度高;人物一定要极致,恨不得所有的本子里都有一个李云龙。在笔者看来,这“三板斧”其实是同一招儿——猛料要密,因为李云龙那样的极致人物也是要靠不断“胡闹”来表现的。
制作人和购片方都属“视收视率为生命”的群体,这“猛料要密”的意见应该颇能代表观众的收视偏好。这其实不难理解,就好像嗜辣的人喜欢火锅里的辣椒越多越好一样。而根据相关研究,人们之所以喜欢吃辣椒,是因为在接受了强烈的味觉刺激之后,大脑皮层会产生快感。同样,急停急转的剧情也能让人享受肾上腺素提升带来的“愉悦”。
可一味添加更多更密的猛料,过渡的空间就小了,剧情转折容易生硬突兀,“狗血”、“雷人”之处在所难免,剧集整体也显得支离破碎。观众为啥能置这些问题于不顾,在抱怨甚至咒骂之后继续观看?这恐怕要从电视的特性对观众的影响来找原因了。
尼尔波兹曼在他的名作《娱乐至死》中这样写道:电视只有一种不变的声音——娱乐的声音。“好电视”重要的是图像要吸引人。使节目显得支离破碎、断断续续的并不仅仅是时间的限制,还因为表达思考的过程减慢了电视节目的节奏,令人乏味。电视之所以是电视,最关键的一点是要能看,这就是为什么他的名字叫“电视”的原因所在。人们想要看的是有动感的画面,稍纵即逝然而斑斓夺目。正是电视本身的这种性质,决定了它必须舍弃思想。
在电视开机率下降的当下,仍坚持“煲电视剧粥”的观众无疑都是铁杆粉丝,也难免在潜移默化中习惯了电视这种为了视觉快感而舍弃思想的特性。于是,“电视呈现出来的世界在我们眼里不再是奇怪的,而是自然的。无聊的东西在我们眼里充满了意义,语无伦次变得合情合理”。电视剧观众也就逐渐对那些被他们称作“瞎演”的剧情熟视无睹,就好像是食客在川菜馆里被辣得味觉麻木,再也感觉不到食材和厨艺上的瑕疵,只希望能通过更辣的口感来重新刺激味蕾,体会肾上腺素再次提升的快感。
于是,擅烧各色绝辣情节的电视剧,成了人们期望大快朵颐的娱乐之所,收视率则成了电视剧的辣椒指数,就像川菜馆子的菜单上常常标注的那样。这样看来,无论是导演、编剧还是购片方,都不必再为收视率过分沮丧:只不过是不够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