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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是志在兼济天下的千金小姐,忧国忧民;一个是只愿独善其身的军阀公子,专心医术。动乱中邂逅,一见倾心。在家国利益面前,一双蝴蝶各自翩飞,不得已站成了彼岸……
贺贞喜著
春风文艺出版社
“那就把第一支舞给我。”阮连泽命令式的语气,令苏钦玉愣了半晌。他朝她伸手,而且没有丝毫要收回的打算。他胸前的银亮徽章刺痛了她的眼,苏钦玉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却以柔弱的声音果敢抗拒道:“我不想跳。”
阮连泽的脸色顿时如乌云密布。
苏钦玉仍然不低头、不服软:“我不是交际花。”
阮连泽凝视她,神情稍微缓和,语速极慢地说:“我也不是随便的人,这场子里没有哪个女人能入得了我阮连泽的眼。”苏钦玉冷静了一些,从容道:“从我们见面到现在不过一个钟头,少将觉得我能入您的眼吗?或许结论下得太早了呢?”阮连泽嘴角钩起一抹孤傲的笑,声音冷淡却扬着几分得意:“我阅人无数,绝不会看错人。你跟这里其他的女子都不一样。”苏钦玉也顾不上是否冒犯了他,顺着他的话答道:“是,我与其他人不一样,我不会跳舞。”
阮连泽的眼角不由得抽动了一下,他哪里遭过拒,甚至都不曾对女子这样轻声说过话。就好似和颜悦色去求人办事却碰了一鼻子灰,心口堵着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他用眼角余光扫了一下苏钦玉,若无其事离去。
这样的热闹场面,注意到苏钦玉的人很少,因此她也放宽了心,继续坐下品酒。不知何时身旁的座上多出了一个人影,低低凑过来说:“你胆子可真大。”
苏钦玉惊得险些洒了酒水,扭头一看,阮连昊正笑盈盈看着自己。她不解地问:“你说什么?”
阮连昊笑道:“我大哥啊,你不怕他?”
苏钦玉垂眸啜口酒,轻声道:“他又没长三头六臂。”停了会儿又说:“即使长了三头六臂也不能让我做我不愿之事。”
阮连昊朝她竖起大拇指,自己也仰头饮酒。两人正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阮连昊忽然觉得眼前的光线被挡住了,抬头一看便眉开眼笑站起来:“二姐,怎么这么迟?”苏钦玉跟着站起来,傍在阮连昊身边微笑。
阮连韵是典型的旧式女子,文静温婉,穿着未曾改良过的旗装,装扮繁复,手里捏着一条丝绢,一面说着客套话,一面往苏钦玉身上瞟。阮连昊扶姐姐坐下,招呼人递了杯茶来。忽而他又想起什么,扭头问苏钦玉:“可喝得惯洋酒?不然也给你沏茶来?”
苏钦玉忙道:“不必麻烦,喝点酒不碍事。”
阮连韵探头一笑:“苏小姐,旗袍很漂亮。”
“谢谢。”苏钦玉略微有些拘谨,抿唇笑着。阮连韵接着说:“听说苏小姐在长沙念学,长沙是大城市,比这小镇热闹多了吧?”苏钦玉答:“也就是学校多,学生多,因此才显得热闹吧。”阮连昊一时兴起问:“苏小姐念的什么专业?”
“主修俄语,也学点英语。”
阮连昊一听,忽然来了兴致,一连串流利的英文蹦出口。苏钦玉腼腆对答了几句,然后不好意思打断他:“我学得不好,阮少爷别取笑我了。”
“不错了,至少我说的你都能听懂。”阮连昊说完,举杯示意,与苏钦玉喝了口酒。
上一场舞曲结束,接下来是一曲华尔兹,阮连韵在阮连昊耳边轻声笑问:“不去请她跳舞?”阮连昊瞥了眼苏钦玉,也轻声回道:“她不是我邀来的舞伴。苏锦玉才是。”阮连韵吃了一惊:“苏锦玉?怎么是她?”阮连昊不以为意笑了笑:“她怎么了?好像你们对她有偏见?”阮连韵垂目沉吟:“那倒不是,这姑娘模样不错,不过看样子将来是不懂持家的。二姐没别的意思,只是担心你。”
“持家?二姐也说得太远了吧?”阮连昊为防止苏钦玉听见,用手挡住鼻口窃笑,“只是舞伴而已,今天是为大哥找老婆,不是我。”
阮连韵大失所望:“这么说,方才娘夸了半天的苏钦玉原来是配给大哥的?”
“这事不好说。”阮连昊侧头看看苏钦玉,好在她正专心看着花枝招展的苏锦玉跳舞。方才苏钦玉拒绝阮连泽的那一幕浮现眼前,阮连昊凝视她的侧颜,似乎从她高挺的鼻梁上可以看出一身傲骨。他兀自笑了笑,通常,外柔内刚的女子活得很累。
酒过三巡,宴会的气氛愈加热闹。军阀、官场、商界的人互相熟稔起来。阮连昊正和苏锦玉在舞池里跳得正欢,忽然瞥见角落里一个穿长袍的男人亲昵地搂住一名舞女模样的女人站在阮连韵面前,似乎起了些争执。阮连昊猜想那就是自己的姐夫,顿时面色一沉,撂下苏锦玉朝那边冲去。
贺文德一手端着小毡帽,一手搂着艳丽的女人,醉醺醺地对着阮连韵毫不客气地训斥道:“怎么了?大老爷们儿的事女人家管得着吗?给我滚开!”他正不可一世,突然被人从后面拽了一把,毫无防备地跌倒在地。
阮连昊怒火中烧,用手指头狠狠戳他的胸口:“这是在阮家,你太猖狂了!”
苏锦玉蹬着高跟鞋匆匆赶来,拖住阮连昊:“四少爷,怎么了这是?”
另有一名十五六岁的清秀少女扑上来扶贺文德,抬头冲阮连昊大嚷:“你怎么打人呢?!我大哥哪里得罪你了?”
阮连昊逼上前几步,压低声音狠狠道:“敢在岳丈家招惹女人?我拿枪崩了你!”
“四弟!”阮连韵拉开阮连昊,脸色苍白地挡在贺文德面前,“别在这儿闹,这可是大哥的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