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听老同志说,以前边检人在码头巡逻时骑摩托车的。遥想当年风华正茂的战士,骑在摩托车上巡视码头,必然另有一番滋味。但作为过来人,他又补充道,在港口坎坷不平的路面上,尤其是夜间,骑摩托车经常会摔跤,绝对谈不上安全;遇上刮风下雨,更是苦不堪言。到了后来,才逐步用汽车替代了摩托车。在勤务改革之前,巡查民警要全天在码头不间断的巡视,一辆可靠皮实的桑塔纳或捷达,是民警们最忠实的伙伴,也是最踏实的依靠。
2010年,我加入到天津边检这个大家庭。在东港边检站执勤二队,我结识了警车3249,一辆1.6升排量的捷达,队里唯一的巡查车辆。刚开始,没有驾照的我只能坐在它的副驾驶座上,看着它在同事的操纵下,在码头日夜奔走,不知疲倦。早上,我们上班了,它带着民警到各个泊位,巡查,接送船。收音机驱走了在码头等待的枯燥,车载空调帮助我们安然度过一个又一个的寒冬酷暑;第二天早上,我们下班了,它依然精神饱满,陪着下一组勤务完成工作。周而复始,永不休息。
那时,我十分珍爱这辆车。虽然它平实朴素,只是一辆白色捷达罢了。但是加上车顶上的警灯和“police”标志,以及车身上漂亮的警徽图案,它的价值就不仅仅可以用品牌和车型来衡量了。有段时间,在几乎每个上勤的日子,我都要把它擦洗一遍。有一次,还专门为开裂的椅套找来针线,缝补了很久。带班领导为此表扬我勤快,可我想,这主要是一名新警对工作的渴望和热爱,以及对带有公安标志物品的喜爱和崇拜。警车,应该是最能寄托这种情绪的载体了。
再以后,有了驾照的我就开始驾驶着3249,带着同事们在码头上勤了。我们躲闪着一辆辆呼啸而来的大卡车,避让开路面上一个个深陷的大坑,一次又一次的及时接送船舶,到达警情现场。慢慢的,在港口特有的行车环境中,我能够准确地停车入位,恰到好处的穿过狭窄的隔离墩,和3249的配合也越来越娴熟,越来越默契。
在我对3249的喜爱有增无减的同时,作为一部有多个驾驶人,并且永不停歇的车辆,3249也在不断的出现各种问题。烧机油了,轮胎扎了,雨刷坏了,发动机有杂音了,ABS报警了……服役仅仅五六年的它虽谈不上病入膏肓,但也是积重难返、回天乏力了。2013年,我们迎来了一次新的勤务改革,我分到了另一个执勤队,3249则还留在了原来的队,只是由于职责的转变,它不用再陪着民警们去巡查了。没有了巡查的使命,3249更多的是在车位上静静的晒太阳。偶尔从它旁边走过,我心中就默默地想:这一次,你终于能休息了。
今天到队里上勤,我在楼下又看见了这熟悉的警车。原来是队里的3243因故障维修去了,暂时借用3249几天。在码头巡查时,我体验着这辆车熟悉的驾驶感受,以及它新出现的小毛病。在充满矿粉的辖区里跑,3249的下半截车身和轮胎都变成了红褐色。下午,我把它冲洗了一遍,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作为老朋友,我也仅仅能为它做这么多了。
在今后一两年里,不出意外,它的故障会一直增多,等到没有维修的价值的时候,它也就面临着报废了,或是在露天里慢慢腐蚀,或是到废品回收那里拆借回炉。想象力丰富的我总是想,如果3249自己能思考,它是会选择在角落里堆满灰尘,还是在这样的忙忙碌碌中燃烧生命?我又想,在它之前,和它之后报废的警用摩托车、汽车,还有自行车,都又去了哪里,有着什么样的归宿?如果把他们集结起来,那又将是一支多么庞大和壮观的队伍?
对着即将退伍的3249,对着状态更加不堪的3243,对着一件件形态各异,功能不一,但终将与它们相同命运的警用装备,一句话在心头萦绕:天空没有留下痕迹,但是鸟儿已经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