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庐剧、庐州大鼓、吴山铁字、葫芦烙画,安徽省拥有一万多个非遗项目。但是,当生活节奏越来越快时,更多的非遗项目正在远离现代人,走向消亡。保护非遗刻不容缓。
近日,安徽省法制办出台《安徽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条例》(征求意见稿),这是安徽省首部非遗保护条例。不过几日来,正如非遗项目在现实社会中传承遇冷一样,《非遗条例》征求意见并未引起太多人的关注。那么,这样的法规到底有多大的操作性?究竟能对非遗保护起到多大的作用?
《条例》征求意见——
确定政府保护非遗的责任
《安徽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条例》(下简称《非遗条例》)近日已正式在省法制办网站登出,征求公众意见。该条例涉及到“代表性项目名录”、“传承与传播”、“利用与发展”、“文化生态保护区”、“保障措施”等非遗保护的方方面面,明确了非遗保护中政府应尽的职责,不仅非遗传承人将得到政府各种支持,就是学习非遗技艺的徒弟也将得到助学、奖学或者职业培训补贴。
传承困难可申请支持
安徽非遗传承人开展研习活动时,可以享有哪些权利?《非遗条例》指出,安徽省内已被政府认定为代表性非遗项目的传承人,“开展传授、展示技艺、讲学以及文艺创作、学术研究等活动”;“享受人民政府规定的传承人补助费”;“开展传承活动有困难的,可以申请文化行政部门予以支持”。
资助传承人授徒传艺
非遗传承靠个人力量非常困难,《非遗条例》详细地列出了政府的保护职责:
各级政府需要为非遗“提供必要的传承场所”;“资助代表性传承人开展授徒、传艺、交流和传统节庆表演及整理、出版有关技艺资料等活动”;“县级以上人民政府应当根据需要,设立非物质文化遗产展示场所,用于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的收藏、展示和传承。”
尤其值得关注的是,各级政府要“对高龄或者经济困难的代表性传承人,发放生活补贴”;“采取助学、奖学或者职业培训补贴等方式,资助代表性传承人的学徒学习技艺”。
非遗知识编入中小学教材
非遗传承之所以难,是因为很多项目不被年轻一代欣赏,《非遗条例》决定将非遗传承和保护从娃娃抓起。
“教育行政部门和中小学校应当将具有本地特色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知识编入地方教材,纳入素质教育内容,开展相关教育活动”;“鼓励和支持职业学校、高等院校、科研机构设置非物质文化遗产相关专业和课程,或者建立教学、研究基地,开展非物质文化遗产科学研究,培养专业人才”。
非遗生产性保护可享税收优惠
很多非遗保护机构在多年的工作中发现,非遗传承最有效的方法是与市场结合。
对于从事非遗生产性保护的个人和企业,《非遗条例》要求政府和相关部门为其设定税收和融资优惠政策:“对依托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开展的生产性保护及产业开发给予一定税收优惠”;“相关部门应当出台非物质文化遗产生产性保护的税收优惠政策和融资优惠政策,区别生产单位不同情况,减免非物质文化遗产生产性项目企业及相关行业相应的增值税”;“放宽非物质文化遗产生产性项目企业及传承人的信贷质押条件,并简化审批手续;其产品出口按照国家现行税法规定享受出口退(免)税政策”。
部门观点——
安徽省文化厅非遗处:
本次《非遗条例》由安徽省文化厅非遗处组织制定,该处工作人员左金刚告诉记者,该条例最重要的是对政府保护职责的明确。
左金刚说,2006年,安徽省成立非遗保护行政机构,但是这么多年来,基层政府对非遗并不重视,不仅没有非遗保护专项经费,更没有设置专门的保护单位和保护队伍。“从现状来看,非遗保护如果靠某些个人,或者单纯依靠民间力量,而不纳入国民发展计划,将难以为继。”
据了解,安徽省现有75名国家级非遗传承人,409名省级非遗传承人。其中,国家级非遗传承人每年能得到1万元的补助,省级非遗传承人每年能得到3000元的补助。这些能得到补助的传承人都是被认定为代表性传承人,更多的非遗传承人仍在自谋生路。
左金刚说,安徽的非遗传承人生存出现“冰火两重天”状态。“比如,吴山铁字、徽州歙砚,这些非遗产品很受市场欢迎,已成为安徽旅游的代表性文化产品,这些项目传承人的经济收入非常高,生存不成问题。”恰恰是传承美术和传承技艺的非遗项目生存艰难,尤其是传统戏曲、民间舞蹈、民间文学、民间曲艺的传承人生存艰难,而这些项目的传承人大多分布在安徽农村,他们的生存和技艺传承是最需要政府投入和支持的。
“《非遗条例》也只能延缓有代表性非遗项目的消失,但是更多的非遗项目只能顺其自然,当不能适应这个社会的发展时仍会消失。”
合肥市非遗处:
2007年,合肥市在市文广新局设立非遗处,主管和负责合肥范围内非遗传承和保护工作。非遗处处长苏伟在几年的工作时间内,按各个县区的类别,对合肥市非遗项目进行了田野调查,至今已调查出81个非遗项目。在看到安徽省出台的《非遗条例》征求意见稿后,苏伟告诉记者,合肥市也有计划对市级非遗项目给予资金上的补助。
《非遗条例》要求政府为非遗传承提供场所和各种便利。苏伟介绍,合肥市现在已在市文化宫建立了传习所,让非遗传承人能够有展示的地方,还为很多非遗传承人开设了寒暑假培训班,免费教市民学习剪纸、皮影戏等非遗技术,合肥各种节庆活动也都通知非遗传人到场展示。
不过,关于对非遗传承人的生活补助,苏伟说,合肥市还没有这项政策。
对于此次安徽省出台《非遗条例》,苏伟说,《非遗条例》正式出台后合肥市一定会依照其要求制定合肥市的非遗保护相关政策。
传承人说——
葫芦烙画传承人郑小良:
郑小良,合肥葫芦烙画传承人,已获得中国高级工艺美术师称号,2012年被评为安徽省非遗传承人。
2004年,他在合肥市裕丰古玩城,以每月2000元的租金租下了一间门面,开始将葫芦烙画展示销售作为专门的谋生职业。“生意不是很稳定,差的时候一个月也卖不掉一个葫芦,好的时候一年能赚10多万元。”郑小良说,葫芦烙画现在的销路主要靠合肥市一些单位定制礼品,市民个人购买还是非常少。而且,单靠卖葫芦烙画是赚不到多少钱的,郑小良的门面里现在还做宣纸烙画、木板烙画,三项结合起来才能满足生计。
说到自己当时租门面走市场化道路,他说,自己是在广州的一次博览会上受到的启发,那年,广州市政府邀请他和全国很多的非遗人到博览会上集中向香港、澳门游客展示,2个月不收摊位费。“2个月时间里,我带的葫芦烙画都卖掉了,赚了不少钱。”从广州回来后,郑小良坚持向市场推广自己的作品,渐渐的,了解葫芦烙画的人越来越多,他的生意越来越好。而此前,他和其他非遗人一样,都在为生计发愁。
“做非遗人,一定要让自己能生存。自己生存窘迫,是没有人愿意跟着学的。”郑小良说,他认识很多非遗传人之所以生存困难,就是害怕走市场化道路需要付出的成本。
对于安徽省即将出台的《非遗条例》,他也给出自己的建议。“合肥非遗需要向苏州学习,能够把代表性的非遗项目找个地方集中起来,非遗传承人可以集中做展示、边教学徒边向游客销售作品。这样,合肥非遗人才能打响自己的品牌,才能解决生存问题。”
合肥蛋雕传承人王剑:
王剑是合肥有名的蛋雕传人,在合肥举办的金鸡百花奖上的蛋雕作品就出自他手。
与郑小良完全走市场化道路不同,王剑和更多非遗传承人的生存状态一样,在做非遗传承人的同时,还靠其他一项与蛋雕毫无关系的工作谋生养家,而蛋雕倒成了副业。“我也想一心一意只做蛋雕非遗人,但光靠卖作品早就饿死了。”王剑不愿意透露自己靠蛋雕赚多少钱,但他告诉记者,卖蛋雕的日子不好过,还是做其他工作收入稳定。
王剑也曾想过走市场化道路,合肥的豆瓣汇开业之前就曾邀请他,但高额的门面费让他望而却步,思索之后觉得风险太大还是放弃了。王剑说,非遗传承人独自去走市场道路,会面临营销和宣传等问题,很多最后都面临着经营失败的结局。
多年来,郑小良一直希望政府能给他这样的非遗传承人一个支撑,给予最基本的保障。“只有政府保障,非遗传承人才愿意真心实意地把自己的绝活无偿地传授出来。”王剑认为,很多有市场前景的非遗传承人对于技艺的传授是有顾忌的,非遗传承的保障需要政府来做。(顾玲玉记者余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