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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的中国雪拉同。看到它,就像见到了我的情人!”当十六世纪末的巴黎遇上漂洋过海而来的中国青瓷,世界浪漫之都为之发出赞叹。
“雪拉同”是著名舞剧《牧羊女亚司泰来》中男主人公的名字。中国青瓷被中世纪阿拉伯商人携带到欧洲时,因釉色与男主角华服一样流青滴翠而得名“雪拉同”。自此,Celadon专指中国青瓷。
如今,龙泉青瓷已被列入联合国人类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作名录,是目前全球唯一入选的陶瓷类项目,是历时最长、规模最大、影响最大窑系之一,成为人类共同的文化符号、共享的文明成果。
青瓷高贵温润敦厚的品格,却诞生于人间烟火,来自水火与泥土的混合、淬炼,正如“出淤泥而不染”的清莲,是人类共同追求的人性气节。
怎样的一块土地,能孕育青如玉、明如镜、声如罄的青瓷?浙江最西南的龙泉,一个原本僻静的山城,清澈如秋空,宁静似深海。因此,得以培养出大家闺秀的青瓷,灵动、素雅、沉静、莹润。
早在三国两晋时期,龙泉人就在烧制陶瓷过程中孕育出大自然的生命色——青绿,赋青瓷予永恒的灵性。宋元明之际,鼎盛时期的龙泉青瓷大量外销,成为漫长海上“陶瓷之路”的主角,联结了中国和世界文明,形成联结亚、非、欧文明古国的海上文化动脉。清初,青瓷走向衰落;新中国成立以后,在恢复中国名窑的号召下,龙泉青瓷工艺完整恢复,从濒临失传的边缘重新起航。
龙泉的街道和众多浙西山区城市没有两样,低调朴实。只有街道两旁零星点缀的青瓷瓷艺,提醒人们这里承载着一门悠远与厚重的艺术。
随意走进一家青瓷作坊,专业的手工青瓷烧制作业线一览无余。50岁的严邦华带着徒弟们,一丝不苟完成着拉胚、修胚、上釉,神情专注;24岁的王艺,从设计学院毕业后,选择了青瓷人生路,将年轻人对时尚的理解融入传统青瓷烧制中;58岁的米云弟脸上身上全是扬尘,她用心为每一件青瓷拭去浮尘,却从不愿戴上口罩……
千年积淀的青瓷文化,早已浸染了本土民众生活的色彩,也浸润着龙泉制瓷人的心血和智慧。
“真正的艺术和灵感是要有精气神的。”龙泉青瓷大师卢伟孙说,人类的生活中充斥着感动和怀想,却往往缺少发现美的眼睛和对艺术语言的执着探索,具有高洁品格的青瓷赋予了龙泉人创作的原动力。
在龙泉双渔瓷庄,“80后”青瓷技师王军港创造了一项青瓷创新纪录。15岁开始学烧青瓷的他,用700多天时间,面对着1300℃的高温,克服一切不为人知的困难,砸掉无数试验品,终于烧制出一套青瓷编钟乐器。悠扬清越的乐音,演绎着青瓷“声如磬”的传说。
人们惊叹的,不仅是他的艺术创造性;更是这位创作出26万市场价的《天球》手拉坯的年轻艺术家,可以远离市场,甘于寂寞,孜孜以求跋涉在青瓷艺术的突破之路上。
“对传统的继承并不只是形式上的、具体的,也是精神层面上的。”49岁的卢伟孙,开创了哥、弟纹胎瓷的新工艺,他认为,每位艺术家都有其艺术个性,不断求新、求变,但传统陶瓷艺术的精神永远是主线,是发展的最终要义,那就是淡泊、平和、含蓄。
“绚烂之极,复归平淡”,在众多艺术品种中,青瓷不是流光溢彩的,它的神韵是“静”,独立成景,意味深远。“每个青瓷作品,总有个看不见的‘小铅锥’荡在下面,让它能够回到‘瓷宗’,不轻浮,源于生活经验,回归人的本心,与观赏者产生共鸣。”卢伟孙认为,这就是青瓷艺术的魅力所在。
文化通常被看作一个民族的精神记忆,一个民族的灵魂和血脉,表征着该民族共有的归属感、认同感和凝聚力。中共中央党校文史部教授范玉刚说,文化产业不仅关乎经济利益,还关乎一个国家的文化身份,一个民族的原创力。
“来自中国的青瓷文化,应该有自信和任何一种世界文化交流对话,其审美情趣可以为全世界所共享,也会赢得全世界的尊重。”范玉刚说。
面对青瓷,国际陶协主席珍妮特·曼斯菲尔德惊呼着“真不知道这样的完美无瑕是怎么创造出来的”“谁见了都会爱上她”,外国艺术家赞叹着“中国是一个冉冉升起的艺术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