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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提示：统计显示，2004年，河南省转移农村劳动力已达1411万人，其中长年在外务工人员多达562万人，当年全省劳务总收入达613亿元。在“务工经济”的繁荣与农民工们创造的巨额财富数字的背后，却是这个群体在全国各地的城市中由始至终的“过客”身份与接近“四无”的保障环境：无医疗保障、无就业保障、无生活保障、无社会保障。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是，农民工承担着城市最累、最苦、最脏、最险的工作，他们的辛勤劳动创造了巨大的社会财富，但是，在付出后，他们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他们是否应该和市民一起分享自己参与创造的城市繁荣和文明？
生了病能扛就扛
“医疗保障是啥？”2月5日中午，郑州市黄河路与南阳路口，等着揽活儿的一位装修民工反问。与几位农民工攀谈，得到的多是这个答案。尽管在城市中已经打磨多年，但“医疗保障”这个概念还远未进入他们的视野。
“有病了就扛着，实在不行才去诊所。”油漆工老黄咳嗽了一声，把烟头从手中扔掉。“来城里打工，身体不好不中，身体在这里垮了就完了。”老黄和他的儿子一起来跟着同村一个小工头干装修，没活儿的时候，也常在街上找零工。来城里干活靠的是身体，所以不能闲着，勤快才能多挣钱，这是老黄一贯给儿子的教育。
而对老黄和其他农民工们来说，最不愿意生病、害怕去诊所其实是因为看病的花费。去一趟诊所，可能意味着至少一天的工钱没了。老黄对记者说，自己的身体不错，50多岁了很少感冒，但病一次就要花不少钱。“去年春节有次发烧了，浑身没劲儿，就吃了一包一块多钱的银翘片熬着，但不顶事，最后在一个诊所里打了一针，花了10多块，好了。”
“很多农民工宁可一直扛着，也不来诊所。”在科技市场附近开诊所的马丽说，尽管自己的诊所周围住着大量各色农民工和打工仔，但除了一些突发的肠炎类疾病，来看一般的头疼脑热病的多是学生，很少有农民工。“一方面怕花钱，另一方面，可能他们只顾干活，也不太再乎自己的身体情况究竟咋样？”
一些专家认为，由于住宿条件、饮食卫生、工作环境方面条件都比较差以及高强度的工作，农民工的身体如同他们在城市中的地位一样，一直处于健康的边缘状态，特别是工伤和一些得不到及时诊断的隐性疾病，往往给他们带来一辈子的痛苦。而对农民工的健康构成威胁的，除了农民工为挣钱对自己健康状况的“忽视”之外，另一方面则是社会医疗保障体系中农民工的缺位。
著名社会保障问题研究专家、中国人民大学劳动人事学院副院长郑功成说，由于基本没有医疗保障，他们在打工城市生病了能扛就扛，而随他们漂泊到城市的妇女多是在家或找地下诊所生孩子，结果造成孕产妇和新生儿死亡率较高，儿童疫苗接种率却较低，疾病、工伤、职业病已经成为农民工健康的“三大杀手”。
生命与幸福的“赌博”
3月6日，郑州南郊一个大型工地上。
十六七米高的脚手架上，铺了几块20多厘米宽的竹板，李全有就站在上面把一片白色的瓷砖摸上水泥，规则地粘在墙壁上，然后再拿起一块，继续粘贴。作为一名水泥工，这种活是李全有一天中最主要的工作内容，单调而重复。
站在地面上向上仰望，只能看到一个影子的李全有戴了一个安全帽，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的防护措施，令地面上的人提心吊胆。
11时30分，李全有从脚手架上爬了下来，准备洗手吃饭。
“危险？已经习惯了，已经干了7年了，都是这么过来的。”面对疑问，李全有憨厚的笑了笑。他说，在这里干活的都是这样，虽然建筑队有时候也要求大家在高空作业时要带上安全带，但是干起活来总是不方便，一会就要换地方，太麻烦，所以大家都不喜欢系安全带。
事实上，在大多数建筑工地上，很少会发现有民工系着安全带。而更为令人担心的是，绝大部分建筑企业没有给民工们购买工伤保险，一旦发生意外，医疗费用就成了问题。
2003年10月，陕西省社会科学院社会学研究所进行了一项长达3个月的农民工问题调查，其中一份问卷调查显示：97.7%的雇主没有为农民工办理养老金、住房公积金和医疗保险金，93.4%的没有给他们办理工伤保险，86.3%的单位没有为他们做过定期健康检查。生病后需要医治时，医药费全部由农民工自己负担的占39.2%；共同负担、自己出钱多的占12.1%；共同负担、雇主出钱多的占23.1%；全部由雇主负担的占24.1%。
在这个现象的背后，是一串令人心惊的事故，在百度搜索中输入关键词“民工事故”，出现的结果达494000个。
2004年，国家安全生产监督管理局梁嘉琨副局长在国务院新闻办举行的一次记者招待会上透露，农民大量进入城市从事劳动密集型行业工作，特别是建筑业和煤矿企业，目前从业人员基本上是农民工。一个可怕的数据是，仅在煤矿企业里，每年的死亡人数接近6000人，基本上都是农民工。
“没办法，干我们这行的都是这样，要是出事了就该你倒霉，不出事就能挣钱了。”李全有苦笑着说，民工的性命不值钱，工头也不把大家的生命看到眼中，为了挣钱，你不这样干也不行，干这样危险的活就是拿生命来赌明天。年年讨工资的苦恼
2004年5月，河南市第一家建筑农民工工会组织“外来务工人员工会联合会”在郑州成立，一开始就发展会员1万多名。郑州市总工会宣教部一位负责人告诉记者，只要是郑州市
内成立有工会组织的正规建筑行业，其下的农民工就可以申请加入。
“很多农民工积极申请入会，就是图着工会能给自己维权，特别是工资有保障。”这位负责人对记者说，由于工会还提供有素质提升教育、急病救济金等服务，特别是“有工会组织的企业在节前基本没有出现过工人讨要工资现象”，农民工会在一些大型建筑企业中很受欢迎。
“但入会民工多为已有工会的大型建筑企业，入会部分占全部外来农民工的比例还不好说。”总工会组织部一位负责人告诉记者。农民工会成立初，曾预计到2004年底新建基层工会1400家，新发展工会会员6万人，而在2003年“非典”之前，郑州市外来务工人员总数已突破40万。对于大量游离于农民工会组织之外的私营企业、装修公司打工者，一切似乎还要靠自己。
老黄已经在郑州打工6年，其间不乏围堵欠债公司的经历，也目睹过工友为讨工资的“跳楼秀”。“年年要工资都不会顺利，老板总是找借口拖。”老黄说，自己的工资本来应该是干完一次装修就该结算一次，但几年来积下的规矩是3、4个月才结一次，“老板不拖你的工资反倒不正常了”。
由此，几年来老黄和搭伙的几个农民工们已经养成了一个习惯，挣到的钱并不急着马上给老家寄，预防“要不来工资，回家路费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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