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市10年收容救助流浪儿童达3558人次
今年的儿童节,对于一个叫邰文新的小朋友来说,意义非常。2年前,他在天津火车站和母亲失散后,回家成为邰文新最大的心愿。终于,在今年“六一”儿童节期间,在天津救助站、央视、新报等媒体以及热心人贾宁女士的帮助下,已经7岁的邰文新回到了自己的家。
民政部门做过一个粗略的统计,现在社会上有15万左右的儿童,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在他乡流浪。天津救助站查询科的孙林庆科长告诉记者,仅天津救助站每年就要收容救助600名左右不同年龄段的流浪儿童。幸运的是,85%以上的孩子都能在救助站和社会各界的帮助下,回到自己的家。
近日,新报记者来到天津市流动人口收容救助站,听救助站的工作人员讲述这些流浪儿童“回家”的故事。
他被父亲遗弃在火车站
亲人难寻专人护送回家特殊标记车票一路爱心
“您再给打个电话吧。这会儿,我姑姑应该从地里回来了。”在天津火车站后广场的天津市流动人口收容救助站里,一个小男孩请求查询科孙林庆科长帮他联系自己家的亲戚。
“我刚打过了,一直没有人接。你听……”孙科长把听筒递给了他。
“嘟、嘟、嘟、嘟……”一阵忙音。
“哦。”孩子失望地放下听筒,走出查询科。
“这个孩子才13岁,被爸爸带到天津好几年了。刚开始,他爸爸每天靠送盒饭赚钱,可那点收入基本没剩余。后来,父亲被查出得了直肠癌,就告诉孩子,要带他回东北老家。谁知道,到了火车站,爸爸说去买票,就再也没出现过。”孙科长说,孩子可能也明白,他父亲“无力再养活”他了。
“就是这些情况,也是这几天才知道的。刚来的时候,孩子一直不肯说话。”救助站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刚来救助站的时候,孩子只带着两个包袱,默默地坐在一角,不言不语,能看出来有点害怕、抵触的情绪,“首先必须要沟通,消除他的恐惧感。”
不乐意说话怎么办?救助站的工作人员就给孩子带一些小零食,边吃边聊天,慢慢问他住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我想回家。”渐渐地有了信任感,小男孩才告诉工作人员自己家乡的地址。
工作人员得到地址后,没有马上安排小男孩返乡,而是联系孩子的亲戚。可是令工作人员奇怪的是,当地没有这个孩子的户籍记录。原来,孩子的父亲根本没有给孩子上过户口。幸运的是,最后还是找到了孩子姑姑家的电话号码,由于正值农忙时间,电话打通了却一直没有人接。
再次拨通无果后,孙科长说:“如果孩子的亲戚不能来接的话,我们将安排专门人员送他回家,回程的火车票上都有专门的标记,铁路系统的工作人员一眼就能识别出来。”
11个小时的“临时监护人”
“一对一”踏上返乡路吃睡上厕所一刻不走神
“一般来说,我们如果能联系到孩子的家长,还是希望他们能亲自接孩子回家。”儿保中心的王鹏告诉记者,事实上,一些家庭无力负担这样的费用。为对孩子们的安全负责,在工作人员送孩子回家的路上,基本采取的是“一对一”的方式,有几个孩子,基本就有几个工作人员随行。
家在东北的远志,父母离婚后,这个14岁的孩子丢下家中年迈的奶奶,负气离家出走。扒火车、乞讨、捡破烂……一路行来,糊里糊涂地来到了天津。远志在天津漂泊了将近半年,一次救助站的工作人员在闹市区做宣传的时候,他找到了工作人员。
他向工作人员提供了自己父母的联系方式,可结果却出乎意料,母亲的手机号码已经成了空号,父亲也已经搬家。在得知远志在沈阳还有一个奶奶后,儿保中心的工作人员又联系沈阳当地的救助管理站,而远志的奶奶从沈阳当地派出所给天津打来了电话说,自己实在没有能力去接,希望儿保中心方面能够送孩子回沈阳。
“天津到沈阳的火车,跑了11个小时,在这11个小时里,我成了远志的临时监护人。”王鹏带上远志踏上了去东北的回家之路。一路上,远志从吃饭到睡觉,都时刻在王鹏的“监视”之下,王鹏生怕自己这个“临时监护人”一时疏忽会出现意外,“连他上厕所我都要在厕所外面盯着点。”
安全到达沈阳后,看着远志见到了自己的奶奶,王鹏这一路上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
救助管理站的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按照相关规定,是否接受救助,都是以自愿为前提的,当救助站向要求救助人员提供回程车票时,首先还是要和被救助人的家人联系,以确定身份。而对流浪儿童,如果对方家人没有能力来接孩子,救助站一般还是会派专门的工作人员送孩子回家。确保回程安全,这不但是工作规定,更是一种社会责任。
一个想去闯荡江湖的孩子
父母溺爱“宠”走倔儿子渴望独立在外流浪俩月
儿保中心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一半以上的流浪儿童是父母离异,他们缺少家庭的温暖。但是也有特例,父母的溺爱有时候却适得其反。
去年,公安机关给儿保中心送来一个男孩,年纪不大,看着也就10来岁,但是满身却被蚊虫叮咬的全是包,黑瘦的脸上显露着疲惫。但很快工作人员就发现,这个孩子不愿意提及自己的家庭情况,总是在回避工作人员的相关询问。
工作人员耐心地、一次又一次地找适当的时间,询问男孩的姓名和父母情况。后来孩子也说出父母的姓名和联系电话,但每次给出的号码却又是不完全一样的。让人颇感意外的是,经过工作人员的证实,这个孩子提供的姓名、电话号码全是假的。
没有真实姓名、没有父母联系的方式,这个孩子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工作人员怎么送这个倔强的孩子回家呢?
事情突然变得峰回路转,孩子的父母却自己找到儿保中心。原来他们在报纸上看到一张儿保中心搞活动的照片,在照片上,夫妇俩认出了自己“失踪”两个月的儿子。直到这个时候,儿保中心的工作人员才渐渐了解了这个孩子为什么一直不愿意说实话———这个孩子的这次流浪经历,对于他自己来说却是一次走进社会去“闯荡江湖”。
儿保中心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这个孩子的家,就在天津某区,家庭条件比较富裕。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却让他感到厌倦,家长的溺爱反而让他产生了一种逆反心理,觉得自己应该到外边的社会去闯荡闯荡。一天放学后,小男孩没有回家,流浪了2个多月后,最后“闯荡”到了儿保中心。
“也不能说这个孩子完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但从家庭教育方面来讲,的确是存在一些问题了。”工作人员这样告诉记者。
大眼睛小哑和不愿回家的小雷
“钉子户”习惯救助站生活家庭暴力让孩子不再想家
在位于西青的芦北口村的天津市流浪儿童保护教育中心,记者看到,有7、8个孩子正在教室里上课。这是一堂语文课———“瀑布、杭州、西湖……”朗朗的读书声中,几个孩子无不瞪大了双眼,盯着黑板。
“这些孩子中,有几个可是送不走、回不去的‘钉子户’啊。”儿保中心的张宏主任感慨地说。
在教室第一排,坐着一个“大脑袋”,小家伙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让人一下子就联想到希望工程宣传画中,那个渴求知识的苏明娟。
“那个大眼睛的孩子,我们叫他小哑。”张宏主任介绍说,这个孩子是一个哑巴,但工作人员分析,这个孩子不是天生的失声,可能是得了某种疾病后,说不了话的,只能模糊地发出一些简单的声音,“我们只能从一些饮食习惯、外貌长相的小细节,判断出他可能是南方两广一带的人。但是因为说不出话,他具体的家乡住址、亲人状况,自然也就无从得知了。”
张宏主任介绍,有的孩子就是送回了家,自己还跑回了天津;还有几个孩子家人早已搬迁,实在是无从找寻亲人;还有几个孩子,早就放弃了“回家”的想法,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东北的小雷,今年已经16岁了。他告诉记者,从自己记事的时候,就已经在外流浪了,只能模糊记得家是东北的。
冬天冷了,扒上火车,就去南方的城市;夏天热了,干脆又回到北方来;四处“迁徙”,最后漂泊到了天津———乞讨、捡破烂、卖废品……
曾经被救助站的工作人员送回过东北老家,可是没过多久小雷还是自己回到了天津儿保中心:“在天津时间长了,已经习惯这里的生活了。”
“他们(父母)都离婚了,我和爷爷住,爷爷还经常打我。”家住北辰区的小骏,来到儿保中心已经半年多了,他根本就不愿意再回家。工作人员曾经带着小骏去红桥,希望能找到他的母亲,但是那里早已经拆迁,母亲也不知道搬到哪里,“我想家,但有时候真的是害怕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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