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传心授嘴对嘴喂三年一节出师 根基浅没机会上台“没落”有原因
“口传心授”一直是相声课业授徒的传统。年近7旬的“宝”字辈老先生尹笑声, 6岁起就开始从师学艺,他回忆说,师父怎么教,徒弟就要怎么学,行话管这叫“嘴对嘴地喂”,“三年零一节”才能出师。
年过古稀的相声名家田立禾在接受采访时说,相声泰斗马三立曾经将相声教学总结成“听、学、练、演、精” 5个字,这是相声学习的规律。
过去学相声,必须正式拜师。以后,徒弟吃住都要在师父家,师父承担徒弟的各项生活费用,徒弟则要在学习相声的同时,照顾师父的饮食起居,任其差遣。
一般来说,开始的半年里,徒弟是跟着师父到各处看师父表演,同时观摩其他同行的演出。其后师父才开始正式教授。第三年,师父才开始带着徒弟演出。三年期满,徒弟还要按照师父的要求,说满春节、端午节、中秋节三节中的一个档期,把收入全归师父,才算正式出师。
“学相声可没有课本。”尹笑声介绍说,现在有一些相声文本,只要下工夫,谁都能背个几十段,背会了不代表就能表演。过去师父教徒弟,不是光教台词,更重要的是教授如何去运用、表演,“迟、急、顿、挫,细节的东西都要一一说到。而且时间、火候到了,还要给徒弟安排舞台实践的机会,在实践中摸爬滚打。”
上个世纪50年代初期,田立禾正式拜相声前辈张寿臣为师,入门后所有的段子都要重新学习,行话叫“下挂”,张寿臣“收了徒弟就要认真地教”,开始“掰开揉碎、一字一句地归置”。
田立禾回忆说,在老师家的小楼上,老师不辞劳苦地规范着他的手眼身法步,“在教我《窦公训女》的时候,有一个动作是逗哏的演员要用头撞地,表现‘找个地缝钻进去’。当时老师的腿脚不好,却还是趴在地上,亲自给我示范动作。”
“《八扇屏》、《绕口令》是‘万人迷’的活儿;《窦公训女》是张德泉的;《福寿全》是老前辈恩绪的……”每一个段子不论是表演还是台词都有一个参考标准,张寿臣详细地讲解每个段子的来龙去脉,前人是怎么演的,现在是怎么演的,改动在哪个细节……田立禾说,从老师的讲解中知道每个相声段子最原始的演法是什么样的,现在改动的道理是什么:“加上当时观摩其他同行的演出,几乎每段相声,都能有六七个版本供自己参考。”
“目前的状况是,一些演员的表演缺少标准———瞎演,很多学生则缺少更多的舞台经验。”田立禾说。
有兴趣有学识“新生代”不糊涂 市场供大于求“大腕”沙里澄金
北方曲校教务主任张海涛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曲校把解决年轻师生舞台实践的问题,作为一项重要工作来抓。只有通过舞台实践,把这些年轻演员推向市场接受检验,得到观众认可才能提高自己的业务水平。张主任表示,目前大部分学生还要面对毕业出路的问题。
北京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相声专业老师告诉记者,兴趣是这帮“新生代”演员的最大动力和最好的老师。与此相比,在报考曲校进行专业学习的学生中,就有人只是冲着一纸文凭而来,甚至有些孩子进了学校才知道相声是怎么回事,再加上中专、大专和大学文化课知识学习的差异,学生素质差距显而易见。
较为深厚的学识功底,是“新生代”比较明显的优势。“我感觉,我们能在阅读相声段子时,有更好的理解。”李菁结合自己的学习和演出说,在一定程度上,我们做到了最基本的“不说糊涂相声”。
“要是完全从事相声表演,很多学生是没有出路的。”作为曲校老师,田立禾和佟守本两位的看法很相近。他们分析说,艺术门类的成才率本身就很低,如同是“沙里澄金”。而就目前的市场来说,正处于一种“供大于求”的状态。对于毕业生来说,他们必须选择多元化的发展方向:主持人、曲艺栏目编导、相声创作等。
“所有的大师都是在市场竞争中脱颖而出的。”佟守本老师说,现在观众的欣赏目的简单了,就是为了找到乐趣,但是欣赏要求却提高了,这就要求表演者提高自己的“技艺”。
“你进了专业院团或许可以衣食无忧,但是不进则退,有一天你脱离了院团,竞争不过别人,肯定没饭吃。”田立禾觉得在整个曲艺市场不景气的大环境下,文化市场机制必须改革,“一边是缺乏相应的规范,‘个体’火爆;一边是蜷缩在规范中毫无压力的‘自娱’,必须打破这两者的界限,公平地参与市场竞争。”
对于大学生说相声的现象,田立禾也有着自己的看法:“他们当然可以说相声,但是如果放弃了投入大量精力和财力的大学专业,未免可惜。”
英雄别问出身草根咋的 相声就是相声别玩深沉
过去,相声界讲究门户,需要“摆知”,从业者必须是三年零一节坐科“科”出来的。
时至今日,这些繁文缛节、条条框框早已成了老皇历,观众们也只关心演员“怎么说的”,并不苛求你“怎么学的”。好,捧你;次,哄你。这是懂行的天津观众检验演员的唯一标准,说别的,没用。
所以,一个演员,既不必标榜自己是“XX曲校高材生”,也没必要提自己是“XX大学著名票友”,站在台上,你只是一个“说相声的”。无论是马三立式的“家学渊源”,还是侯宝林样的“兼收并蓄”,只要玩意儿好,都是大师。
郭德纲说,相声只有一种,不分城市相声、乡村相声,这个是丁字沽相声,那个是三号路相声,“就是从南极的冰窟窿里刨出来,他还是说相声的。”没有必要人为地把相声分成什么曲校相声、高校相声、专业相声、业余相声。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至于这十年山后怎样练鞭,观众们不想知道,也没必要知道。
高峰、李菁、徐德亮等“野路子”未尝不是给相声人才培养开辟了一条新路。相声界可以有郭德纲式的“草根”,也可以有高、李、徐等这样的“草莽”抑或是“草鞋”。
条条大路通罗马,英雄何必问出处。淳朴的观众愿望很简单:相声界多出几个高峰,少来几次低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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