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过窑洞的女人
在这个特殊的一人群中,有一个穿红衣服的中年妇女特别引人注目。她的眼神显得比其他人更坚毅、犀利,透着一丝精明。
她叫李玫瑰,也是河南人,是陪同姐姐来找孩子的。几年前孩子失踪,姐姐李秀鹃就开始变得精神不振,身体也明显下降。
李玫瑰下的那个砖窑是在山西临猗县孙吉乡东里村。李玫瑰回忆说,当时他们一起去的一共是8个人,全部是失踪孩子的家属。当这天早上他们把车停到窑厂门口的时候,发现一辆别的车也同时停在了这里。当时找孩子心切的家属并没有对这辆车里是什么人加以注意,就一直进了窑厂。
到了砖窑门口,李玫瑰一行被窑主挡在了外面。在其余人和窑主理论的时候,李玫瑰把随身携带的包放到了别人手里。一边说自己只是下到里面看看,没有自己的孩子就走,一边半软半硬地下到了窑里。
到了窑里,李玫瑰吃了一惊。这里全都是些十多岁的孩子,穿着褴褛的衣衫,汗流浃背地搬运着砖坯。看到李玫瑰进来,全都用茫然而吃惊的眼神看着她。
李玫瑰一边在这些孩子当中寻找自己的亲人,一边把贴身带着的白纸拿出来。“快,把你们的名字、家庭地址和电话写上,我帮你们联系家人,接你们回家!”说完,她不由分说把纸塞到孩子们手里,紧接着一迭声地问他们的生活、工作状况。孩子们愣了半天,谁也不肯开口。过了一会儿,突然明白了过来,一把抓住李玫瑰“姨,救救我们,救救我们……”紧接着窑洞里就是一片哭声。
听到孩子们哭,李玫瑰急了。因为窑主就在窑洞外面。“不要哭,快写,快写……”在李玫瑰的催促下,孩子们纷纷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姓名和家庭地址、电话。
出了窑洞,李玫瑰便向窑主要求要带走这些孩子。“你自己的孩子你带走,其余的你别管”窑主说。
就在此时,开始停在门口的那辆车里出来了一个穿着警服的人,他的态度与窑主一致。万般无奈,李玫瑰只得离开窑厂,随后便按照孩子写的号码给他们家里打了电话。一时间,各地的家属纷纷赶来,孩子们终于得到了解救。
但是,让李玫瑰失望的是,这么长时间的寻找过程中,这一次是她唯一的一次成功。从这以后,她再也没有解救过一个孩子。
解救仅仅是个开始
下午3点钟,一路颠簸的队伍终于来到了临猗县六母村。
车子停在窑厂外面的土路上,下了车的家属一下子来了精神,原本的疲惫、病痛仿佛一扫而光。以冲锋一样速度向砖窑和那些工人休息的小屋子跑去。一群二十几岁的记者硬是被一些甚至是年过半百的老人落在了后面。
在窑厂旁边的几间矮小黑暗的屋子里,大家见到了8个男女工人。这几个人称,自己是从云南被骗到这里来做工的。当时讲定的价钱是每生产一万块砖会得到300元的工资。但是到现在为止,他们已经在这里呆了3个月,做了大约70万块左右的砖瓦,却没有拿到一分钱。
而且,据这几个工人讲,他们刚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有一群小孩子在做工,年纪大约在12至15岁之间,最小的只有9岁。这些孩子平时做工都是被包工头看着,每天工作十四五个小时,而且动不动便棍棒相加。就连他们这些成年人,刚开始来的时候都被威胁,如果逃跑就“打断他们的腿”。
可是就在两天以前,突然有人把所有的孩子都带走了,带到哪里去了谁也不知道。
据另一批找孩子的家属说,像今天见到的这种情况他们已经遇到过很多次。现在,整个山西省几乎所有窑厂都已经停业整顿。少数没有停工的窑厂也只剩下几个工人。有的甚至窑厂老板和老板娘都已经加入到了工作当中。
此前山西洪洞县有关部门对解救出来的农民工的安排并不令人满意,由于当地政府把善后工作交给了曹生村的村干部来处理,导致大部分被解救出来的农民工根本无法取得联系,不知道他们的下落,甚至地方政府提供的受害人名单以及联系电话、通信地址等也都存在错误。不仅如此,在调查组到达当地以后,案发现场也遭到了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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