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群熙攘的春运洪流中,费尽周折终于淘到两张临时列车的硬座票。挤进简陋潮闷的铁皮厢,缓慢地往上海蠕动,在晃晃悠悠的车上完成了这篇庐山纪念。仅此一点也该算作独一无二了吧。
想去庐山的念头早就有了,只是因为男友去过庐山,想让他再陪我去一次,他一想到庐山的山路就发蹴,直说:“这是很耗体力的事啊”,唉,没辙,只得另想办法,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听说庐山上的杜鹃花开了,平静的心里又不由得噪动起来。
于是,约好一上海朋友,准备在庐山脚上会合共游庐山,谁知她却临时被派往北京公干,郁闷之极,终于痛下决心,不再受制于人,孤身一人游庐山。
说起来一个女孩子一人去游庐山,确实需要点胆量,好在听说庐山民风淳朴,风景区内管理也很完善,所以少了许多顾虑。最先的考虑是在福州参团游,可了解了一下行程,两天时间几乎有一天是在购物,不可行,于是还是决定自力更生,独自出行。
当然,独自出游,事前准备是不可少的,为此,我花了好几天时间,仔细阅读了携程网内各位驴子们写的游记和攻略,并按驴子们的建议和取得了联系确定了整体行程,于4月16日坐火车向庐山进发。
出发前,看了庐山四日内的气象,说是18日变天下雨,而我的行程初步计划安排是18日上山的,如果下雨那不是很扫兴的!不过,还是心存侥幸,希望气象预报不准,给我一个大睛天。
17日6:40分,火车准时到达庐山车站,说是庐山站,应该准确的说是九江站,距离庐山的牯岭镇,还有30多公里的路程。出了站口,就看见庐山的胡同志举着见我们的牌子,悬着的心一下放了下来。
按他们的安排,办理好山顶住宿,乘坐大吧(至牯岭镇10元),一路上和其它散客聊天,说第二天要变天,而且说天气预报是很准的,没辙,临时决定修改原定行程于17日当天上山。
庐山的景色还算秀丽,比设想的要好。只是见过了黄山的美与奇,见过了泰山的雄与险,见过了各种碧透的潭水,这里似曾相识的风光无法令人产生惊艳的震撼与感叹,却使我多了一份寻找它与印象中其他景致异同之处的乐趣。
拾阶而上便能看到几处清澈澄净的碧池,和翡翠谷大同小异,与其相似的还有天目石谷的潺潺流水。
庐山的雾很大,去的两天几乎一直都是浓雾漫山。爬五老峰的时候,每到一处开阔之地,峡谷里只能见到白茫茫的一片。即便是晴天,山下的雾也会很快氤氲上来。
太阳和雾气像两个淘气的孩子玩起捉了迷藏。片刻间,雾散去露出半个阳光普照的山峰,旋即,飞舞的水雾重新遮起太阳的脸,山间便恢复了白色笼罩。黄山的云海是罕见的景观,似有若无的云雾飘荡在山腰,而庐山似乎水气过盛,云雾完全成了山林的主宰,甚至削弱了太阳的光芒。
庐山上的中心街区,坐落着大大小小的旅馆,饭店,超市,银行,还有一个小小的街心花园。初到这里是傍晚时分,街上的路灯闪着幽幽的柔光,道路两旁的小店里放着流行音乐,招徕顾客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空气里透着浓浓的生活味道还有春节刚至的洋洋喜气。
这让我想起了丽江古城的四方街,同样的生活与生意交织,同样的遥远狭小却便捷丰富。只是这里比丽江多了许多外地车。街面上各种型号的车辆挂着不同文字打头的牌子,彰显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身份。
从含鄱口一路走到美庐,无意间经过一片别墅区。纵横交错的坡路上,浓密的树荫里掩藏着一座座古老而美丽的房子。这里的环境幽静安谧,让人联想起青岛八大关的绿树浓荫,而某某旧居故址的牌子和造型各异的建筑风格又像极了鼓浪屿上的老别墅。两个海滨城市的不同风情在这里完美而自然地结合,不能不算是一个奇妙的巧合。
每次旅行都有一些细节看起来很琐碎,可正是这些不起眼的点滴和感受才使得每个人的每一次旅途都成为了自己独一无二的记忆。
这次从三叠泉上山,走了一条从网上流传下来的蹊径:从一叠泉下面穿过,钻铁丝网,翻山越岭,直捣五老峰。这条路不仅漫长而且艰辛。虽然大部分有石阶,却经常遇到残树折松坚持地横在路中。幸好冬天穿得厚,否则浑身上下都要留下划痕。
因为没有地图,没有路牌,没有指示信息,目标的不确定,还有时间的紧迫感都在无形中给心理带来很大的压力。翻过N个山头,依然看不到人踪,身上的水也快喝光,只好从地上捡起未融的雪块握在手里来缓解渴意,然后继续疲惫又狼狈地前行。或许看不到的目标的时候,没有退路的选择便是唯一而绝对的希望。
忘了在什么时候,遇到一个下山的哥们坐在台阶上休息。见到活人,大家都异常兴奋,相互交换了各自经过的路况,并为对方的前途做了一番预估和鼓励。这位兄弟一口京味听得我倍感亲切,差点自作多情认老乡。告别北京gg,又走了两个小时,终于看到垃圾筒,然后看到了五峰的牌子。
愿望实现得如此突然,连兴奋也来不及表达。忽然想起大三那年绕路爬司马台的经历,同样的千辛万苦,同样的饥渴交迫,还有结尾时同样出人意料的平静。生活真是讽刺,轰轰烈烈的过程总是用一个乏味的结局来平衡。
从五老峰下来已是下午五时过半,山门口除了几辆外地自驾车,看不到一辆出租车。问了值班的老人,他说从这里走回牯岭街要两个小时,而这会儿已不可能叫到车。欲哭无泪,于是下决心套辞儿蹭车。
腆着脸拦下一辆鄂A奥拓,可怜巴巴地请求,武汉姐姐和姐夫很仁义,没咋犹豫就同意了,直把我们送到牯岭街口。受惠于人,施恩于世。喜欢这种快乐的传递,还有未曾缺失的信任。
晚上在牯岭街上某个小饭馆吃饭,发现里面搭着一个用铁皮套做烟囱的炉子,跟上小学时教室里搭的炉子一模一样。那个时候一下雪,同学们便从外面拿进雪块儿放在发红的炉盖儿上,听雪剧烈融化时发出的吱吱叫声。在一个清静的冬夜在一个陌生的小镇找到童年的遥远回忆,这也是份特别的快乐吧。
第二天的庐山二线,继续采用暴走方式。从牯岭街到花径,在如琴湖边感受了从烟雾缥缈到水气弥漫的变化过程。穿过锦绣谷,仙人洞再到大天池,走山路爬到电站大坝,经黄龙潭,三宝树,至芦林大桥,在芦林湖上享受了片刻清朗的湖光山色,到含鄱口时却依然只见雾色迷蒙。
继续徒步,走了一条地图上无名无姓的山路,翻过几个山头,到了别墅区及美庐。再从美庐回街心。整个行程耗时七个钟头,步行二十余公里。看着地图上大半个庐山被自己的脚步丈量完毕,不禁暗自得意。特此用文字记录,以向今后的自己显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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