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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目疮痍的巨大沙坑
河北保定市满城县西黄村村民向我们反映,他们村北曾经埋葬过参加1946年12月后大留战役的30多位烈士,几十年间,每到清明,他们都要到烈士墓前去祭拜。但近几年来,烈士墓地所在的地方已经被挖沙机挖得满目疮痍,足有20亩地的大坑有5米多深,烈士遗骨已无处寻找。气愤不已的多位村民曾为此事多次找过各级干部,但县、乡领导竟然以西黄村根本不存在烈士墓地为借口,使烈士墓地的保护久拖不决。
河北保定市满城西黄村村民所说的那场战役,在国防大学汇编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简史》一书中,记者找到了相关的资料记载,那是晋察冀野战军转战保定时与敌军的一场恶战。
1946年12月19号晚,晋察冀野战军第三、第四纵队以急行军隐敝到满城以东,突然插到敌军侧后,向刚进入后大留等地区的敌第53军第130师的两个团发起猛攻,两天两夜后,我军以少胜多,歼敌7900人。
因为这场战役发生在与西黄村紧挨着的后大留村,所以被称之为后大留战役。当时双方武器设备悬殊,我军伤亡也很严重,许多牺牲的战士只能就地掩埋。
西黄村几位老人堆起的空坟
满城县要庄乡西黄村距离保定市只有20多分钟的车程,埋葬烈士的墓地就在村子的北边。在村里年过七旬的刘炳祥老人的带领下,记者看到了当年埋葬烈士的地方。眼前的大坑有20亩左右,其中就包括埋葬烈士的5、6亩地,处于大坑中间的位置。走下通向大坑的斜坡需要5分钟左右,坑底清晰地留着挖掘机车轮的痕迹。这是因为,近几年村里把这块地承包成挖沙场,在利益的诱惑下,烈士墓地被挖得面目全非。记者看到深深的大坑中间垒起的一座孤零零的坟头,刘炳祥老人站在坟前无奈地告诉记者:坟是他和几个村民垒的,但却是个空坟,他们只是希望留个念想,清明给烈士扫墓,还有个地方。
记者:那你能从这个地方找到当年埋烈士的地方在哪啊?
刘炳祥:我以这个电线杆为目标。
记者:你们清明来扫墓都是在什么地方呢?
刘炳祥:这个电线杆子,就是这个道的的西边。
在20亩地的大坑中,刘炳祥老人依然能够迅速找到当年埋葬烈士的位置,而当记者见到西黄村党支部书记刘子敬,他坚决否认西黄村有过烈士墓地。
刘子敬:记事起就没有过墓地,所以我从来都没有去扫过墓,都是去别的村扫墓。给谁扫墓啊?哪有墓啊?我99年当的书记,以我的党性,我告诉你们,肯定没有。我是负责任说的,不是瞎说的。
事实果真如刘子敬书记所说,西黄村从来没有过烈士墓地吗?
西黄村多位村民告诉记者,村里40岁以上的人几乎都去过村北的烈士墓地去扫过墓。40多岁的刘保安曾是村主任,他至今记得当年扫墓时的情景。
刘保安:每年校长老师组织到西黄村扫墓,这个多了。这几个乡几个公社呗,几个公社都到这扫墓。
记者:那当时的这个仪式会是什么样的呢?有没有给人讲这个?
刘:扫墓,填了土以后呗,又经常讲这个后大留,怎么打?光着膀子,挎着手榴弹往上冲,就讲这个。
记者:说这些烈士们?
刘:恩,烈士们,讲这个,教育学生呗。
刘保安告诉记者,因为村里多年来一直都去村北的烈士墓地扫墓,总有人去添些新土,所以烈士的墓一直都有30多个坟头。直到2000年以前,墓地四周还有村民特地种上的洋槐和柳树,墓地的东边是果园,西边就是村民的地,村民到地里干活,抬头就能看见那一片平静的墓地。而这幅场景,如今,只能留存记忆中了。
西黄村村民所说的这块墓地埋葬的是否就是后大留战役中牺牲的战士呢?村民向记者介绍,村里88岁的刘洪志老人就曾经参加过当年掩埋烈士的工作。
1946年12月的后大留战役爆发之前,曾有解放军的侦察连来过西黄村,并且还在刘洪志的家里吃的饭。老人家至今很自豪,战士们在他们家吃了面条,还尝到了家里种的红薯。对12月19号开始的那场战役,老人家直到今天还是忍不住感慨:那场仗,打得太惨烈了。
老人:我们打仗装备差,咱们这武器不行,就咱们这边的子弹很少,战士都被火给烧得黑黑的,皮都裂开了都。
记者:肉皮烧黑了,装备差很多哈。那最终这场胜利是?
老人:解放军胜了呗,没打败。死了几千人。
村里几位老人告诉记者,当年牺牲的战士起初并不是埋葬在村北大坑那里,而是临时掩埋在刘清太家里。在西黄村,记者找到了刘清太的侄子刘敬仁老人,当年他家就在刘清太的隔壁。
刘:我那会儿打代留战的时候我6岁。整个满城。两眼一抹黑就开枪打起来了。
记者:这个后大留战役是在晚上打起来的?
刘:恩,......那像当时来说,就像6点左右。对。
记者:为什么会埋在他们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