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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乌人胡太政在玉树工作了34年,高原残酷的自然条件让他百病缠身。 |
在青海扎根工作需要“与天地斗”。 |
半个世纪以来他们用汗水浇灌玉树发展一场地震打乱了退休回家计划
胡太政坐在床沿上,把双脚伸进一盆热水,脸上浮现出知足的笑意。自玉树地震以来,这位55岁的中国农业银行玉树分行行长从未停歇过。一场地震打乱了他退居二线的计划,也搁浅了他回浙江义乌老家与女儿团聚的梦想。
如今的青海与50年前相比,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青海人民不会忘记一群来自中东部省份的青年——如今,他们已经老去,也早已成为地道的“青海人”,他们把自己的所有青春都献给了青海。
文/图本报特派青海玉树记者张强曾向荣
1955年,中央发出“支援青海开发”的号召,中东部省份的青年是“最早的知青”——人称“支青”。
1956年,胡太政的叔叔中专毕业后离开浙江义乌,只身远赴青海。1976年,22岁的胡太政在与叔叔的交流中,动了“过去看看”的想法。他做了银行职员,这一干,就是34年。
百病缠身的“团长”
缺氧、干燥、风烈……胡太政首先要克服的,是恶劣的气候条件。在江南水乡长大的他始终无法完全“战胜自然”。直到现在,因极度干燥而引起经常性的流鼻血仍然困扰着他。
作为外省籍干部,胡太政每年都有一个月左右的探亲假。别人回家,都是“春风得意马蹄疾”;胡太政回家,却是“寒风凌厉车轮慢”。从县里到州上,从州上到西宁,从西宁到南京,从南京到杭州,再从杭州到义乌,需倒换交通工具数次。
当时从玉树到西宁的公路条件极差,若遇大雪封山,光这段路就需耗时一周。胡太政几乎每次都得搭乘货车进省城,感觉是“八面来风”。坑洼不平的道路上布满冰坑,司机一不留神,车轮就会深陷坑中无法动弹。
深夜,气温骤降,他们在车里蜷缩成一团,从行李袋里拿出干馍馍一口一口地干啃——随身携带一个装满开水的军用壶,实在渴得不行了才拿出来喝一口早已冰冷的水。胡太政的妻子在一次回乡途中严重受冻,双脚开裂,落下的病根至今没治好。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有人把被冻得“蜷缩成一团”的回乡探亲者戏称为“团长”。每次结束探亲回青海,同事都会问胡太政:“这回有没有做‘团长’?”然后彼此哈哈一笑。
最早的“留守儿童”
1982年,胡太政与一名浙江老乡结婚,两人于1986年和1988年生下两个女儿。胡太政夫妇起初想自己带孩子,但是气候恶劣和不够好的教育水平,让他们放弃了。
1997年,胡太政把孩子送回了义乌老家,每月给家里寄生活费,委托孩子的外公、外婆抚养她们。胡太政托人在义乌县城租房,选择在最好的学校附近居住借读,几乎把所有方位的房子都租了个遍。“援青干部都不惜血本改善孩子的成长环境。”
1999年,胡太政夫妻时隔两年后第一次回老家探望孩子。小女儿倒数:“爸爸妈妈一共可以待40天,还剩39天。”每每想到两个女儿,胡太政就叹息:“这是心头永远的痛。”
“回老家抱外孙去”
胡太政毫不讳言,同等的岗位,当年在青海能拿在东部沿海地区三倍左右的工资。他建议,国家在推行“西部大开发”战略时,玉树在进行灾后重建时,都应该考虑借鉴计划经济时期的工资倾斜政策。
但胡太政说他“此生无憾”。当年,满城土房土路;如今,新式建筑随处可见,村村通公路。当年,坐车到西宁至少需要3天时间;如今只需半天,而且还开通了飞机航班。当年,玉树全州的银行存款仅1亿元;如今已近30亿元,中国农行在改革时还为玉树州剥离了近10亿元的不良贷款——相当于送给玉树人民。
胡太政已经55岁了,34年的高原生涯让他落下了流鼻血、脑缺血、胃溃疡、腰椎间盘突出等各种慢性疾病。退休后,他打算回浙江老家养老,与女儿团聚,“抱外孙”——这种隔代的亲情是一种“迟来的爱”,或多或少可以弥补他们对女儿的亏欠和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