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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羽,近年来在中国现代文学研究领域独树一帜的青年学者,天津师范大学文学院讲师。受她的博士导师、著名学者、藏书家陈子善教授影响,王羽多年来致力于20世纪40年代上海女作家研究,出版了《施济美传》、《张爱玲传》、《小姐集》、《太太集》等著述,引起学术界重视。同时,她也收藏了大量相关的旧书刊,其中包括十分珍贵的散佚作品和研究资料。
王羽从15岁开始阅读张爱玲的作品,由她逐渐延伸到苏青、施济美、关露、潘柳黛等同时期女作家,对这个特定时空中的女性写作充满浓厚的兴趣。王羽“挖掘”的这批女作家,若从中国现代女性文学的代际发展来看,属于继冰心、庐隐的第一代和以丁玲、萧红为代表的第二代之后的第三代女作家。当时她们身处早已成为文学中心的上海,面对着这座惯于想象女性的殖民性、消费性大都市,面对着战争与沦陷的特殊时代,收获了无穷的机遇和力量。发达的出版业、报刊业为她们提供崭露头角的舞台,对女性追捧、尊宠的城市传统便于她们进入印刷市场和公众视野。而从她们自身来看,中国女性接受新式教育、参与城市发展进程已有多年,她们在知识上、观念上和自信力上都远超前两代女作家。正因有了经济独立的基础,40年代的上海,女性专注于操持事业已不算稀奇。但她们和张爱玲、苏青还是有着业余和职业之间的本质差别。张、苏二人都是当时职业女作家的代表人物。苏青原本只是出于个人兴趣和生活苦闷偶尔玩票写作,因丈夫不提供生活费导致夫妻反目,被逼走上了职业作家的道路;张爱玲则因太平洋战争爆发由香港大学辍学回乡,没有工作又无人供养,只能靠自己的特长维持生计。而基本上作为业余作家的她们,大多拥有自己的工作岗位,业余时间才是作家,其创作必然呈现出与之迥异的特征。
王羽所进行的史料挖掘工作,分为纸质史料和口述历史两种:前者是从图书馆和私人收藏的书籍、报纸、杂志中寻找这些女作家的作品和相关报道、评论等,《小姐集》和《太太集》收入的作品便都来自于此;后者则是寻访作家本人、亲属、朋友、同事以及文坛当事人等,目的是获得有关作家及其作品的鲜为人知的第一手资料。关于这批红极一时、日后又在历史视野中彻底消失的女作家的人生境遇,她通过坚持不懈的寻访,有了很多收获。离开文坛、终止创作是她们基本一致的经历,除此之外便各有各的坎坷与传奇了。
对于自己的收藏与研究工作,对于这些女作家的地位和价值,王羽这样认为:无论是《小姐集》、《太太集》,还是《施济美传》,其立意都不是颠覆现有的文学史,而是正确的增补。她们的存在终于澄清了张爱玲的神话——张爱玲不是一枝独秀的个案,而是她们竞相绽放过程中被烘托出来的一朵奇葩。由此,40年代的海派女性文学图谱才算臻于完璧,从而多元化地展示出中国现代女性文学史上第三代女作家的创作与精神风貌。
为了搜集资料,王羽经常在上海、天津等地的旧书店和图书馆特藏室里一泡就是半天,为了扫去历史的尘埃而呼吸着旧纸的尘埃,出来时鼻子总是黑黑的。用她自己的话说,“揽镜自照之下,真要花容失色,这‘满面尘灰烟土色’,俨然现代版的卖炭婆”。
题图为王羽收藏的20世纪40年代出版的《万象》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