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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淑欣曾经参加过“闻心公社”四月份的情感日活动,那时的她彷徨、无助、焦躁,迫切地想要找寻到一个女人幸福的方向。在活动现场曾和她简单地聊过,知道她家中有患抑郁症的老公,儿子曾经很不争气。许淑欣的儿子以前迷恋网络游戏,如果不是她历时162天的陪读,儿子很可能拿不到大学毕业证;工作后儿子依然痴迷网络,曾为此和父亲吵得不可开交。不久后儿子又闯了大祸,欠下了十万元的债务。
活动当天的时间很有限,只能了解问题的大概。本来活动结束后想要立刻约许淑欣细谈,但却因种种原因耽误了。
“五一”时回老家看望父母,发现父亲的脊背已然弯曲,母亲的头上已遍布银丝。我惊愕地问为何突然之间这么多白发,母亲说是因为距离上次染发的时间太长了。
父母老了!尽管他们用各种方法掩饰自己的苍老,以便儿女在外能放心,可是岁月不饶人,孩子们的成长消耗了他们的青春和生命,可是他们愿意为了孩子耗尽最后一点心力,而所有的付出,只是为了看到孩子们生活得好。“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用这句话来形容父母,再贴切不过。
突然间想到了许淑欣,那位焦灼的母亲。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应该来自于丈夫和孩子,可她的人生已经走过了大半,却没能享受到那种发自内心的愉悦。她正在干什么?在开解有抑郁症的老伴,还是为曾经是浪子的儿子操心?
假期结束返津后立刻给许淑欣打了电话。她说经过上次谈话她心情好了很多。不清楚她这句话是客气还是别的什么,或者即使心情好转也未必和那天的谈话有必然的联系。因为像许淑欣这样理智且有着坚强毅力和强大忍受力的人,一定无时无刻不在劝自己,否则,又怎能熬这么久?
那天许淑欣有些不舒服,咳嗽,但还是很准时地出现在了约定的地点。她说儿子的新房正在装修,她跟着忙前忙后,有些累。“大概老天不会让一个人一直受苦。”许淑欣说自从儿子交了这个女朋友之后,改变很多,“这个女孩儿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可是我怕儿子会对不住人家姑娘,又不知道是不是该把欠款的事儿说出来。”
她来诉说,既是想倾诉得到指导,同时又想趁机整理自己的人生。平时太忙,这一生竟没有完整地回忆过。
插队回城后,许淑欣已经30出头,那时的她还没有想好要找个什么样的人共度一生。35岁那年,屡屡相亲失败的她经人介绍认识了现在的丈夫。丈夫家是老城里的本分人家,许淑欣觉得自己年纪实在不小了,就稀里糊涂地结了婚。
丈夫特别懒,是油瓶子倒了不扶的主儿。而且他晚上总是睡不着觉,有时候白天说起不来床,不去上班。起初,许淑欣只是觉得这个人太没有进取心,但是不久后发现,原来丈夫有抑郁症。一种被欺骗的感觉笼罩了她的心,婚前丈夫家没跟她提过一句!
接下来,就是无休无止的战争。儿子浩天就在这种环境中出生并长大了。2001年的高考,浩天未达到本科线。许淑欣本想随遇而安,但是丈夫却坚持让儿子复读。用许淑欣的话说,虽然丈夫自己不怎么样,对儿子要求却极其严格,他对儿子说:“如果你不复读,我就砍了我自己!”
许淑欣安慰浩天说:“你爸是有病才会这样,你得体谅他。复读一年不易,压力太大,你有这份毅力吗?”幸而浩天同意了,否则她又要在中间受夹板气。
复读那年,丈夫对孩子除了挑毛病就是提要求,从不知道夸奖和鼓励。为了避免父子俩冲突,许淑欣带着浩天搬到了母亲的老房子住。很多次,孩子压力太大时把书扔出去,她都默默地看着,让孩子发泄。
孩子很争气,考上了A类重点校。填报志愿时,他选择了去南方,要远远地离开这个家。许淑欣理解浩天,如果可以,她也想逃离这个家。
大二时浩天说想买电脑,许淑欣没答应,但他居然先斩后奏,用给他的生活费买了电脑。大四上学期快结束时,许淑欣接到了浩天学校打来的电话,说浩天多科成绩不及格,可能无法毕业。
许淑欣放下手头的一切立即奔赴南方,质问浩天为什么不好好学习。浩天态度很强硬,说:“我能毕业。即使不能毕业又怎么样?干什么不能养活自己?”
但是许淑欣不打算就这样放弃浩天。
2006年春节过后,许淑欣跟着浩天踏上了回学校的路。她和孩子一起住进了在学校附近租的房子里。
小区门外有两条路,左拐通向学校,右拐通向网吧。每次浩天一出门,许淑欣就飞快地爬上屋顶看他往哪个方向走。如果是左拐,她的心就暂时落了地;右拐,她就只能暗自垂泪,站在房顶上,眼泪还没有流下来,就被风给吹干了。
浩天有时会彻夜不归。许淑欣到网吧里找过他,但是浩天让她省省心。他说:“反正你和我爸关系也不好,这次,就当是出来散散心。”
许淑欣说,她当时恨不得掐死那个浑小子。
刚到学校不久,许淑欣就跟浩天各科老师都见了面,了解浩天的情况,请求老师们再给他一次机会。可是浩天觉得许淑欣这样低三下四地去求人丢了他的脸。这让许淑欣很伤心。
有一次,浩天在电梯里遇到了他的一位任课老师。那位老师当着别人的面说浩天不该让妈妈如此操心,下了电梯后浩天跑到许淑欣旁边,哭着说:“妈妈,你把我弄得体无完肤啊。”
浩天一边指责着母亲,但又会心疼地抚摸许淑欣红肿的脚。
一次次补考,162天的陪伴,浩天虽然没能拿到学位证,但总算毕业了。五个月,这个本不富裕的家庭为此花了一万三千元。那段日子许淑欣一直记账。
浩天找工作很顺利,发了工资,自己留些零用钱其余的都交给母亲,但是对网络游戏的痴迷不改,工作空余的时间,全都用来玩儿游戏了。
四个月后,儿子在工作中因为疏忽导致了事故,公司要求赔偿十万元钱,否则就追究儿子的责任。
许淑欣一句责备的话都没说,安慰儿子说:“别着急,不行就卖了房子。”浩天第一次认错说:“儿子不孝,对不起您。”
亲戚们凑钱帮忙还清了这笔债,许淑欣陆续也在还亲戚们的钱。但是闯了祸的浩天还是没能够走出游戏的世界,直到交了女朋友。
许淑欣觉得那女孩儿就是上天派来的天使,对着儿子一点魔法棒,儿子那双天马行空的脚就牢牢地踩在了地上,开始按照正常的逻辑行走了。儿子不打游戏了,而且会主动帮许淑欣做家务,带父亲去修指甲洗澡。
在以前,这些都不可想象。
买婚房又是亲戚给凑的钱,但这次,亲戚们要浩天来承担债务。当浩天对女孩儿说要借钱买房时,女孩儿流下了眼泪,但还是同意了。
天使太善良,许淑欣却生出了担心,怕儿子故态复萌对不起人家,又觉得对这么好的女孩儿不应该有丝毫隐瞒,应该把儿子闯祸的事儿也告诉女孩儿。
陪读时,经常有人对我说“您真是伟大的母亲”。其实我一点也不伟大,如果伟大,当初怎么会教育出那样的儿子?
其实对儿子我是有愧疚的。在经历了这许多事之后我经常反省自己,在一个家庭当中,夫妻关系是最根本的。夫妻两人感情不好,再疼孩子,也无法让孩子健康地成长。记得儿子小时候,我们吵架时他总瞪着一双饱含惊恐的眼睛,瞅瞅我,再看看他爸,却不敢说一句话。我们吵得厉害时他会装作肚子疼,因为他知道只有那样,我们才能停止争吵。
我总抱怨说他的父亲没给他好的影响,那我呢?我当着儿子的面指责丈夫,让他在儿子的心中全无威信,没有可以仿效的对象。其实丈夫并不是一无是处,起码不烟不酒不乱花钱,孝顺父母,有责任心。我对丈夫的不满,除了他在婚前隐瞒了病情,很大程度上还源于我们之间无法进行思想上的交流和沟通。我的苦闷他一点都理解不了,而因为他的病,我还得像哄孩子一样哄着他。
我真的不伟大,真的。如果足够伟大应该能包容孩子的一切,但是我至今都忘不了陪读的日子里儿子说的那些令我伤心的话,那些话深深地刻在我的脑子里,想起来心里就泛酸。我甚至介意在拿到毕业证之后,儿子从来都没正式向我承认错误、正式道歉,这让我怀疑之前的种种做法是否白费力气。
气头上,我还想过要放弃。可是仔细分析过之后,我不能。高中过后的儿子一定是失去了目标和方向,处于一种混沌状态,我没有及时发现和纠正,再加上他对这个家也许是怀有恨意的,所以到游戏中寻找快感。“游戏的快感”这个词儿是我查资料时知道的。陪读那阵子,儿子去上课,我就去他们图书馆看书,看到和网游有关的东西都记下来,抄了好几本。我本是想让儿子看,可他看一眼就扔一边去了。
他是我生出来的,我有责任把他教育好。我就是这么想的,陪读时是,帮他还那十万元钱时也是。
其实还钱的事,也许是我错了。孩子是成年人了,惹了祸就该自己承担责任,否则可能永远都长不大。可是我的第一反应就只有心疼和担心——担心他受刺激。
帮儿子还了那十万元之后,儿子有些改变,但还是进门不换拖鞋就开电脑。家里就一个独单,他深更半夜噼里啪啦地敲键盘,屏幕上红的绿的黄的接连闪,别说他爸了,连我都睡不着。儿子真正的改变是从谈女朋友之后开始的。可能上天看我太难,才派来这么一个女孩儿吧,让他懂得什么是责任,什么是心疼人。
他结婚的房子也是亲戚们给凑的首付。当亲戚们说这钱要由他来还时,他一口就答应了,并说之前没还清的钱也都由他来承担。好小子,真是长大了。
和之前的他,简直是判若两人。
准儿媳妇人很好,总来看我们。有个好儿子不如有个好媳妇,我很知足了。但是如果丈夫能正常点,我们的心能贴得更近点,相信我会真切地感受到幸福。
那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带给我的幸福。
采访中,许淑欣一直在感谢那些帮助过她的人。她是个懂得感恩的人。
许淑欣说她和儿子之间有代沟。她说:“我们相差36岁,这沟得有多宽?”所以她不干涉儿子的婚事,但是看到女孩子如此通情达理,就总怕儿子会对不住她。人家的儿子谈恋爱,母亲在女方面前说的都是自己儿子的好,许淑欣却总给儿媳妇讲儿子的“网瘾岁月”,讲儿子的缺点,但唯独那十万元钱的事情没有讲,怕影响两人的关系,况且事情也已经过去了。可不讲吧,又总觉得隐瞒了什么。
儿子说讲了也没事,但是他想婚后讲,不想平白无故添堵。许淑欣一时没了主意。
许淑欣对目前的生活状态比较满意,但和丈夫的关系仍没有太大的起色——她手不到的地方,永远是乱糟糟的;丈夫爱养花,就把一屋子都放满花,操心的事,永远指望不上他。心理医生说让她得“有耐心”,但许淑欣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什么时候她和老伴也能进行心灵上的交流呢?
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NLP高级执行师,催眠治疗师,天津朗坤阳光身心灵咨商服务中心咨商师。擅长亲子关系、行为模式的改变和情绪的疏导。
接纳内心的恐惧
看过这篇故事,我的第一感觉就是可怜天下父母心,父母为了孩子穷尽一生,从来没有想过回报。在这个慢慢成长的过程里,许淑欣您有没有想过自己的真正需要是什么?而在整个过程里这个需要恰恰是最关键的,那就是“爱”,爱的能量的流动。
不充足的爱,会带来强烈的不安全感,这份不安全感也会导致对自己的不认可。于是,各种各样的问题就开始了。更可怕的是,这份不安全感会在家庭中传递。缺爱的心灵既无法享受爱,也无法给身边的人一份真正的爱。
许淑欣您自己可能没有意识到,其实您没有为自己活,而是为丈夫和儿子活着,他们的需求左右着您的需要。您一直犹豫不定要不要告诉未来的儿媳妇儿子曾经欠款十万元的事情,我想说告诉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您是否可以看到您自己对这件事情的诠释。如果说了,您担心会对儿子的婚姻产生影响,如果不说又担心未来儿媳妇会怨恨您,但这些都是您自己的假设,是不是?您真正应该看到的是您自己内心的恐惧,是您不能够全然地接纳自己的想法以及行为背后的恐惧。
我还看出您对丈夫以及对婚姻的不满,其实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真正的幸福是不能靠一个家、一个男人、一张婚纸带入心的,真正的幸福是能够感受到平静喜乐。所以当我们在外界环境与现实中碰到限制与捆绑时,要向自己的内在去看。到底绑住我们的是外界的现实环境,还是自己内在的成长经验?当您了解了这些时,会发现自己的生命有越来越多的选择,越来越多的可能性,而更多的选择将为您带来更多的自由与自在。其实真爱是爱他如他所是,并非如自己所想。是的,在真爱中没有牺牲与负担,真爱中也没有“应该”。所有的“应该”“负担”“牺牲”都会在生命的某一刻或某一层面要求代价与补偿。在真爱中只有敬重和真正的接纳,就是去接纳你本来的样子。
拥舞自然!接纳和欣赏生命中每一个春夏秋冬。自然是最美的,无论我们怎么努力去做,永远无法做得比自然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