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庭情有独钟 张小万心生毒计 昨天,王玉庭去画店走的是戏楼前街,远远看见戏楼广场上围着一群人。他来到近前,看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头上顶着一根草棍,跪在广场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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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玉庭情有独钟 张小万心生毒计
昨天,王玉庭去画店走的是戏楼前街,远远看见戏楼广场上围着一群人。他来到近前,看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头上顶着一根草棍,跪在广场当中,女孩旁边站着一个中年妇女,样子很可怜。听周围的人们议论说,女孩的父亲死了,没有钱买棺材,要卖身葬父。这时,张小万从人堆里挤到前面,大伙为女孩担起心来——张小万专玩小女孩,已经无人不晓了。这一点,也是他在香港学徒时,从洗染店老板那里学来的。张小万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中年妇女面前,领起女孩就走。
“等等!”周婷从人群中走到中年妇女面前,递给她一张银票,“带着孩子快走吧!”中年妇女半信半疑,接过银票,将那一锭银子还到张小万手里,又领过自己的孩子,扑通一声给周婷跪下了:“你的大恩大德今世不报来世报!”周婷搀扶起母女俩,“快回去把家里的丧事办了。”母女俩抹着眼泪走了,围观的人群也散了,把张小万撂在了空地上,十分尴尬。
王玉庭说到这里,自己随手斟了一碗水,喝了几口,接着说:“都说周婷有副菩萨心肠,我算是亲眼看到了!”王玉庭无限感慨。
“这类事在她身上多了!”黎云龙不无激动,“可以说是车载船装呀!”
“真是个难得的好人!”
“可好人没有好报哇!”黎云龙讲了她几次从良不成的往事。
“现在,不知她怎么想?”王玉庭看着地面,说。
屋里静下来,黎云龙低头琢磨着王玉庭的心思,不时抬头看一眼他面前的这个从小一块长大的伙伴儿,如今,快三十的人了,还是孑然一身。“玉庭哥,”黎云龙打破了沉静,叫着比他大几岁的王玉庭,“你也该成个家了!”
“我一个穷画画儿的,人家能看得上我呀!”王玉庭无钱葬母,在大沽算是出了名。
黎云龙看看王玉庭:“周婷与玉哥倒是年貌相当,可惜她是个烟花女子。”
王玉庭涨红了脸,不言声,但表情却十分愉悦。
黎云龙看破了王玉庭的内心,“如果你真的不嫌弃,我也许能帮这个忙。”
王玉庭露出了笑容。
张小万终于实现了在大沽开照相馆的愿望。他把刘箍筲旧宅西厢房的后檐打开了,成了照相馆的门市和橱窗,橱窗里摆上了香港妓女们的照片,个个袒胸露乳,浓妆艳抹,大大刺激了大沽人的感官神经。这还不够,张小万还把意大利的全裸油画摆在了橱窗里,将女人最隐秘的东西,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轰动了大沽。
照小人儿,镶牙瓷儿,擦油泥儿,被列为最挣钱的三种行业。照小人儿指的就是照相。张小万在香港时就看上了这个行业,每天接触的,除了妖艳的女人,就是油头的公子,既风光又体面,不似洗染,整天湿漉漉的,又脏又累。所以,有空儿他就往对门的照相馆跑,他看照相的怎么照相,洗相片的怎么洗相片,处处留心,时间一长,明白了胶卷、相纸,以及各种显影液的性能和使用方法。特别刺激他的,是逢年过节,人们排着长队等着照相,忙得掌柜的都抬不起头来,那真是日进斗金哪。从那时起,张小万就一直梦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开个照相馆,人们会蜂拥而来排队等着照相。
如今照相馆算是开了,可情况却不像他想象的那样,而是冷冷清清的,半天不进一个人。倒是每天都有人围着橱窗转,走了一拨又一拨,只是看看新鲜而已,根本就不想进来,这令他大伤脑筋。
张小万正在犯愁,冯婆进来了。
“来了?”张小万带搭不理地。
“哎!”冯婆强笑着,自己找个座,坐在了张小万的跟前。自从她跑到西沽寓所给张小万说媒,被露丝赶了出来,拿了人家的钱,没给人家办成事,冯婆内心多少有些愧疚。
张小万呢,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像他这样的人,本不该用那样的方式去追求露丝。不该用冯婆这号人。
“那个洋妞和黎云龙一块回来了。”冯婆讨好地说。
张小万一怔:“黎云龙没有死?”他听人们纷纷议论,说黎云龙在高升号上遇难了。
“我看见两个人从西沽寓所出来,一块去了船坞,那样子可亲热了。”
张小万听了,闭上眼,半天不说话。
“少东家,这事就这么完了?”冯婆挑逗着。
张小万猛地跳起来,面露喜色地对冯婆说:“谢谢你的提醒!”说罢,撇下冯婆子,钻进了暗室里。冯婆不解地摇摇头,她弄不明白,这个张小万怎么了。原本计划好的一笔生意,不料张小万根本不买账,她只好垂头丧气地走出了照相馆。
不久,张小万照相馆橱窗里的照片全被撤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大型婚纱照。照片上,露丝头带白色婚纱,依偎在身着西装的黎云龙怀里。这一手实在是厉害,成了大沽镇上的一条爆炸性新闻,人们一传十,十传百,争相来看照相馆橱窗里的照片。引得许多追求洋派的大沽男女青年,纷纷效仿,很快形成了一种时尚。
露丝看到了橱窗的照片,却很平静,她以欣赏的眼神看着自己和黎云龙的样子,暗暗地发笑。可黎云龙看了,却如五雷轰顶。他跑进照相馆,怒视着张小万,厉声道:“这照片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张小万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
“那外面的照片你是怎么鼓捣的?”黎云龙问。
“是你们俩从我这里照的!”张小万理直气壮地应答着。
“我们嘛时照过相!”
“没照怎么会有相片?”
“这,这……”黎云龙倒被张小万问住了,干着急,再也说不出话来。
月上东窗,周婷提着一个不大的包袱,里面的细软却有些分量。她悄悄地走出玉花楼,朝海河边走去。皎洁的月光下,她看见路旁的芦苇密匝匝地低垂着头,沟沟汊汊的都泛着亮光,这让她多少有些兴奋。王玉庭是她所熟知的,在大沽,他虽说很穷,却是鼎鼎有名的人物,他的字画,让他声名远扬。而且,此人口碑甚好,是出了名的大孝子。能和他共度余生,真是自己修来的福气。周婷的心咚咚直跳,她一直向往着有一天,能嫁个如意郎君,过上普通人的日子,可命运却总是和她开玩笑。这会儿,她一个劲地问自己,“他真的会在那个地方等我吗?”
月光下,三块板渡口夜深人静。周婷远远地吹了一声口哨,对面随即回应了一声口哨。周婷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来到渡口近前,只见一叶小舟横在了河边,王玉庭正站在河边焦急地等候。周婷走下斜坡,王玉庭急忙迎上来,“你总算是来了!”
王玉庭搀着周婷上了小船,小船在节拍匀称的橹声中,缓缓地离了岸。
皎洁的月光洒在河面上,这条通往天津的水路,变成了白花花的一条银带。
“玉庭,”坐在船头的周婷,望着默不作声的王玉庭,首先打破了沉寂,她知道王玉庭脸皮薄。
“哎!”王玉庭轻摇着橹,脸上带着幸福的微笑。
“玉庭,这条河为嘛叫白河呀?你知道吗?”周婷终于找出一个话题。
“哦!你是说,月光下的这条河才是名副其实的白河呢!”王玉庭心领神会。
“就是嘛!”周婷愈发的高兴了,没想到两人竟是这样默契又是这样投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