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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元庚找到了瓷枕,却发现是个赝品。这个传言让铁梨花心里有了底。
22、奇怪的黑子
黑狗在快到土坯教室之前长长地哀鸣了一声。那哀鸣不是狗的声音,是人和狼之间的一种声音……
凤儿正在和面,忽然想起搭在院里晒的红薯干还没收,便放下面团由它去醒,端着高凳出去了。凤儿爬到高凳上,把红薯干一串串往下摘,摘下的搭在自己肩上。
牛旦这时从外面走进来,凤儿一听那害羞的脚步就知道谁来了。
“帮我接着,”柳凤说。
牛旦站住了。柳凤回过头,见过洞外的台阶上站着黑子。
“哟,我忘了告诉你,黑子回来了!不知它跑了多远,还认路找回来了!”凤儿说。
牛旦愣愣地说:“这是黑子?不是吧?”
“我也没认出它来……”凤儿说。
一条黑暗的箭似的,黑狗直朝牛旦扑过来。瘦成一把柴的狗,居然把牛旦扑了个屁股墩。
“黑子!”柳天赐唤道。他声音不大,就像父亲唤孩子:“不兴这么小心眼,啊?”
黑子马上放开牛旦,回到了天赐面前。牛旦还是盯着黑子,黑子也盯着他。“我看它不是黑子。”牛旦说,“黑子颈口有几根白毛。”
牛旦这一说,人们惊诧了。这个黑狗颈子上只有一道疤。显然它被人绑过,用很粗的绳子绑的,它挣开了。
“黑子还能错?”天赐说,“它就是变成绿的、七彩的,在我这儿还是我那老黑子!”
吃晚饭的时候,梨花说起赵元庚抓获日本古董走私犯的故事。
“我不信,”天赐说,“谁不知道狗日的赵元庚是汉奸,他砸了那个瓷枕头,是给他自己留后路呢!万一仗打完了,日本人全滚蛋了,赵元庚让你们记着他有那么个抗日壮举。反正又不是砸日本人的炮楼。”
梨花说:“好好的东西,他砸它干啥?假的呗。只要是真货见天日了,黑市上就有假货拿出来。有真的,假的才能乱真。自古不都是这样?假货还会不止一个。东一个、西一个,你就给弄迷了。”
“咋是个假货呢?”牛旦问。
“连黑子是真是假,都难辨认,何况几百年前一件瓷器。”梨花顺着自己的念头说,“我看,这狗说不定是黑子的冤魂。”
大家都停下咀嚼,瞪大眼看着她。
“既然黑子回来了,咱们审审它,让它说,咱栓儿上哪儿去了。”梨花撕下一块饼,唤道:“来,黑子。”
“你把你的少主人栓儿丢哪儿了?”梨花逗耍地跟黑狗说,“要不就是栓儿把你丢了?”
黑子张开嘴,舌头耷拉出来,两只眼显得愁苦悲伤。
“你的少主人把你丢在什么地方啊?是洛阳啊,还是西安呐?……把你丢在客栈里了吧?那客栈摆的是紫檀的床,描金的柜,红铜的尿盆儿,挂的是印度纱的帐幔,铺的是苏杭的绣被……这客栈里呀,婊子都跟天仙似的,一个婊子一夜值一亩好麦地的钱,是不是,黑子?你那少主人栓儿可有钱呐,从老墓道掘出的那个瓷枕头可是值半座洛阳的价呢……”
牛旦把筷子往桌上“啪”地一放。
母亲朝儿子看一眼,又去“审”那黑狗,“你咋不答应我呢?我说的是真的,你就叫一声……”
天赐这时从桌边站起来:“你是说,栓儿把那个真鸳鸯枕卖出来了,所以黑市里就出来假货了?”
“这只有黑子知道。”铁梨花仍然一副游戏的脸,“就算你是黑子,你回来了,你那少主人栓儿是不是会跟着回来?谁绑了你们……栓儿这会儿是不是还给绑着呢……”
这一说凤儿脸色变了。栓儿难道还给人绑在哪里,而黑狗挣脱了绳套回来报信……
牛旦又一次站起身,打算出门。
“牛旦,你回来,咱看看这畜生是不是像天赐说的,是二郎神的神犬。”牛旦只好又坐下来。
“牛旦……”梨花唤了一声,“我老想问问你……”
牛旦不吱声了,等着母亲问他。
“……栓儿没赌过牌吧?”她说。
凤儿看看她。梨花婶明知道栓儿偶尔赌赌小牌。村里的小伙子闲了谁不会这样?梨花婶显然要问的不是这个,话到她嘴边,她一定觉得难以启齿,改问这一句了。梨花到底是要问哪一句难以启齿的话?是栓儿有让她难以启齿的恶癖?她怕当着凤儿和天赐问出来,父女俩更要埋怨她这位干妈在娶亲前瞒天过海了?
“赌的就是烟卷啥的。那谁不赌?”牛旦盯着母亲。
梨花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心思早不在栓儿赌不赌的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