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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习惯把“元旦”叫做新年,把“春节”叫做旧历年,说到年,新旧都好!
小时候,过新年也是要穿新衣服新鞋子,记得那一年,穿了新衣服便想起要给隔壁的邻居去拜年,母亲忙把我一把拉住,说新年是不拜年的。那时候我大约四五岁,便记住了一年之中原来会有两个年。
许多许多年过去了,许多许多年加起来便是岁月!一年两年怎么好叫岁月?年年岁岁,岁岁年年,年年新年或旧年的晚上我都要读一晚上书,当然往往是读不了一晚上,到后半夜,人往往就在爆竹声中困倦了,出去走走,还有人在那里燃放爆竹。在这样的晚上,我绝对不会去打牌,也很少通宵达旦地看电视,我现在对“春晚”十分反感,不过就是那么一台节目,何必早早就故作神秘地宣传起来——再宣传也不过是一台晚会而已!而且,几乎是年年如此——过后还要自己给自己评奖,接着又要大肆宣传一下!这都是很可笑的事情。我个人在辞旧迎新的晚上偏偏是要读书,有水仙,梅花,佛手,有一摞一摞的书,一切就都有了,好像是积习已久,在这样的夜晚我总会把鲁迅先生的《祭书神文》先找出来再读一下,然后把手边的旧诗再翻一翻,找一找有哪些诗作是与年事有关的。我的许多朋友,当然我们没有约定,在元旦和春节的晚上也都是以读书来辞旧迎新。说到读书,年轻的时候精力旺盛,我会坚持读整整一个晚上,直读到外边天色渐渐白起来,这时候的脑子反而十分清亮,出去走走,遍地的花炮纸屑喜气洋洋!
中国的节日,大多与吃相关联,一年四季,某个日子一旦和节日相关联,便好像是有了借口,可以让人堂堂正正吃一顿好的,翻翻年历,要想在上边找几个与吃无关的节日还真不好办。新年这一天,我们家照例是要吃饺子,但我现在,已经永远听不到母亲在厨房里“梆梆梆”剁饺子馅儿的声音。过新年,我个人的习惯还要自己动手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我十分喜欢徐渭的一幅字:“一尘不到。”我现在用的一个小镇纸,上边就是徐渭的这四个字。
“元旦”一词,最早出现在南朝梁诗人萧子云的诗里,是这样的两句:“四气新元旦,万寿初会朝。”在中国的古代,什么时候过元旦并不一致,夏代是在正月初一,商在十二月初一,周是十一月初一,而秦始皇统一六国而把元旦定在了十月初一,汉武帝恢复夏历,又以正月初一为元旦。辛亥革命后,民国元年把农历元旦改为春节,而1949年9月27日中国第一届政协会议又把正月初一定为春节,把公元一月一日定为元旦。
说到过新年,我个人总觉得“新年”二字远比“元旦”好。好就好在一个“新”字上,过新年,我还会常常会想起汤之《盘铭》上的这句话:“苟日新,又日新,日日新!”这是多么美好的祈盼!既是精神的,又是物质的。在中国众多的节日里,国际性的节日并不多,新年是其中最大的一个,与其他节日相比,“普天同庆”这四个字放在新年上我以为恰恰好!因为新年几乎是普天下都要过的节日,新年一过,真正的春天就不远了,新年在二十四节气的冬至与小寒之间,冬至一过,白天一天一天长起来,小寒一过呢,紧跟着就是大寒,大寒过后就是立春,又是看梅花的季节到了!北方的我们,即使没有烂漫的梅花可看,水仙还总是有的。
王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