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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在世时曾对我讲,他这一生赶上了改革开放,总算没有白活,老百姓不就图个生活无忧无虑吗?要不是改革开放,这一生就来得太冤了。
父亲1955年进入天津市铁路法院,每天上班要骑几十里路的自行车,往返近4个小时。那时家里穷得连个闹表也没有,经常夜间起来到附近的豆腐房去看挂钟。一看才2点,便再睡一觉,有时看表已经4点了,便不敢再睡。后来,我爷爷给了10元钱,买了个“金鸡”闹钟,父亲这才睡上安稳觉。这个闹钟一直用到我60年代参加工作,买了电表挂在墙上,才取而代之。
当时机关里待遇较低,每天上班要带中午饭。一天早晨,父亲到单位以后,发现挂在车把上的两个窝头不见了,中午吃什么?父亲着急了,没进办公室,也没打招呼,骑上车沿着上班来的路去寻找。结果窝头没找到,再回到单位已经上午10点多,当时机关工作纪律严格,没找到窝头还扣了2个小时的迟到工资。那天中午,办公室的同志们都在吃饭,父亲只好到机关外转一圈,硬没舍得花几角钱吃顿饭。晚上回到家以后,饿得要命,接过母亲端过的饭狼吞虎咽,母亲问父亲怎么这样饿,父亲说明原委,母亲难过得泪流满面。
我家十几口人,全靠父亲一人上班维持生活。父亲工作几十年,都是穿的工作服或带补丁的服装,没有添置过新衣服。我们兄妹7人的衣裳、鞋子都是母亲一针一线缝制的。我非常清楚地记得,母亲一块布条、一块布条地沾鞋夹子,纳鞋底熬夜到晚上12点多,第二天十指肿得像小棒槌,不能握拳。我还记得母亲生四妹时只吃了一个鸡蛋。我更记得父亲为母亲“规定”,每天家庭零花钱包括油盐酱醋在内,只能支付三角钱。为了改善生活,父亲每隔一段时间就为我们炸一次油条,洗一次面筋,让我们高高兴兴地吃一天。我们盖的被子,是父亲买来的炭黑布,和母亲一遍又一遍地清洗干净做成的,想起那时的贫困生活是多么艰难、多么不容易呀!尽管日子过的拮据,父母还是用他们的辛勤汗水,把我们兄妹7人装扮的干净利索。回忆父亲一生的艰辛,我眼睛充满了泪水。
值得庆幸的是父亲退休后赶上了改革开放好年代,彻底过上了幸福生活。退休后的父亲,养老金花不了,再不为生计发愁,费心思走脑子,彻底脱下了补丁衣服,开始讲究穿戴。作为普通老百姓,各种生活上的愿望都能实现,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什么。有时我们兄妹开玩笑地夸父亲思想进步,父亲说:“我看问题实事求是,你们兄妹再孝顺,能比共产党给我的多吗?”父亲的确说的是实话。分享着改革开放成果的父亲,不止一次对我讲,任何社会,养活十几口人生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是改革开放让他有了幸福晚年生活,是改革开放让我们全家生活发生了巨变。因此,父亲发自内心地感谢共产党,感谢改革开放。父亲以82岁高龄,是带着满足离去的。(天津市河北区 蔺洪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