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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上海商团购买枪械是一件十足的私买军火事件
虽说已是深夜,但在龙华的上海警备司令部郑汝成的办公室内,依然是灯火通明,郑汝成正低头在看被扣留的这批德国枪械及弹药的报送单,上面所填的购买者是上海商团。当田中文玉通过日本洋行得知德国洋行正在为上海商团秘密购买枪械及弹药后,即将此消息透露给了郑汝成。
当陈其美和关虎生风风火火地赶到他办公室时,郑汝成只是不冷不热地示意他们坐下,并不开口说什么。陈其美知道这个工于心计的郑汝成是先让自己开口:“哦,郑旅长,深夜来访,多有惊扰。关于这批德国进口的枪械及弹药,是上海工商总会为商团所购。”郑汝成听后,抹了抹他那二撇上翘的、当时十分流行的仁丹胡,不阴不阳地说道:“陈都督,你不会不知道,袁总统早在前两个月就下令以后凡各地需购枪械及弹药军火,必须经陆军部批准为凭。你们这次购买枪械及弹药并没有上报陆军部,也就更谈不上什么批文。”说到此,郑戛然而止,故意不说破其后果,让陈其美自己去揣度。
陈其美望着郑汝成说话时的语气和神色,心里很明白他将会拿此件事发难。于是,陈其美就不紧不慢地答道:“关于袁总统的这个命令,是指凡军队购买枪械及弹药,均得陆军部批准,而商团是上海地方自卫,应当讲是不属陆军部批准范围。”“本来嘛,上海商团购买枪械又不是陆军部出钱,是上海工商总会出的钱,要什么陆军部批准呢?”关虎生也在一边补充道。“哦,是这样吗?”郑汝成可有些火了,他略提高了嗓门回道:“我已找出了袁总统的命令,我不妨读几句给你们听听:‘从此命令发布之日起,今后各地但凡购买国内外枪械军火,均需申报陆军部,获批准后方可购买,如不申报获批而擅自购买者,作走私军火论处法办!’”郑汝成读完后,将总统令的文件放下便说:“陈都督,你也是民国政府的官员,对此你看是如何处理?”凡独裁者,都视枪杆子为命根子,况且袁世凯是玩枪杆子出身的大总统。他之所以下这个总统令,就是为了从根本上对各地武装实行釜底抽薪之举,将枪杆子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中。
“郑旅长,这次上海商团购买枪械是根据以往惯例行事的。但凡从今天开始,上海商团如再购买枪械及弹药,就按总统令办,申报陆军部。这次嘛,就请郑旅长作为特例,将扣留的枪械及弹药发还商团,也算给我一个面子。”陈其美以商量的口气笑着说道,孙中山在京城和他分手时,曾明确指出目前我们阵营的同志做事讲话要注重策略,要尽量争取过渡到国民党在国会选举中的获胜。郑汝成以郑重的语气说:“陈都督,执行总统命令应是不折不扣,否则的话就是视总统令如儿戏。因此,这批上海商团的枪械及弹药我是不能发还的。至于作走私军火论处嘛,我看就不必了,以不知晓情况解释一下,也算是我给陈都督一个面子吧。”
“当……当……”时钟敲了十二下,室内的空气在双方短暂的沉默后,变得紧张了,陈其美用手扶了一下眼镜,正视着郑汝成说道:“郑旅长,是不是可以向陆军部补办一个申请,待陆军部批复下来后再发还商团的这批枪支,这样你我都好交待。”“不行,上海商团购买枪械是一件实足的私买军火事件,重新申请并不能改变这件事的性质!”郑汝成回答得十分干脆,而且,郑汝成说完后,就装模作样地收拾着桌上的东西,意在下逐客令了。
血气方刚的关虎生实在忍不住了,他站起来,指着郑汝成说:“姓郑的,你别做得太过分,上海商团购买枪械及弹药,是用于地方自卫,关你大总统、陆军部什么事!再说了你大总统下军火禁买令,也必须通过内阁,不通过内阁也是非法的!”“啪!”郑汝成毕竟是老江湖出身,他也毫不示弱地立马翻脸,一拍桌子喝道:“来人!”十几个身强力壮的士兵破门而入,手持短枪齐刷刷地对着陈其美、关虎生。“郑旅长,这又何必呢?有话好讲,有事好商量。”陈其美相当从容镇静地说着。郑汝成也怕事态扩大,就说:“容我再考虑一下,你俩先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