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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开某人的博客,看到她画的水彩画。那些夏日的花卉,菖蒲、栀子、百合、石榴、绣球、合欢……众多看客称赞不已,她却谦虚地表示只是练手,尚无技巧可言,栀子的叶子画得太潦草,而石榴的叶子没有仔细观察过,只是凭印象画的。有意思的是,她还在回帖里写道,放着该做的论文不做,却不务正业地画起画来了。
于是我想起跟朋友出游的日子,我把大吴风草指给她看,告诉她山茶花和油茶花的区别,一个坚实饱满,一个细致柔弱,一个凋落时整朵坠下,一个则是缓缓地洒下花瓣,然后讪讪地总结道:“你看我一天不务正业,就知道些没用的东西。”她撇着嘴笑道:“什么叫有用?什么是正业?”每次谈起主流这回事,我跟她总是异口同声地说自己是边缘的那一拨人,而且是心甘情愿就被边缘化了。谁没读过两天书?我们都至怕那种成天为升等升级愁眉苦脸,或者没事把专业术语挂在嘴边的人。在学校食堂里,听到邻桌的人大谈现代性的起源、讨论马克思和康德,我总是埋头对付盘子里的菜,一边吃一边感慨:这年头不仅一碗饭不容易混,一餐饭也吃得不轻松啊。除了少数的科学家和艺术天才,平常人还是活得均衡点好,能养家糊口,也懂得如何自处和与人相处,有一点兴趣爱好。
博客主人画的菖蒲花上,停着一只豆娘。有人评论说:“好可爱的蜻蜓”,其实那不是蜻蜓。豆娘和蜻蜓乍看差不多,但它停在枝头上时,会把翅膀收成一束,与背脊呈90度角,而蜻蜓的翅膀则是舒展开的。知道这些也许真的没什么现实的功用,但身边的花草虫鱼既然有人赋予学名分出科属,漠然不知岂不是冷血而无趣?我喜欢停下脚步看看花草,辨识观察,回家翻书或上网查找,一旦验证自己的判断,识别一个新品种,心里欢喜不已。缺乏对周遭世界的情意和审美,正业是多么干枯狭隘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