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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来自邯郸邱县的一对农民夫妇,他们每天都带着3岁的孩子在中央音乐学院附近“唱通道”,他们的收入每月不足两千元,还要养两个孩子。在外人看来很艰苦的生活他们却觉得很快乐,因为歌唱就是他们的梦想。
探访
地下通道的夫妻歌手
9月14日,夜,华灯初上。一阵轻灵婉转的歌声从复兴门南大街的地下通道中飘出。“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梦想着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从此我开始孤单思念……”
歌者李江华,女,29岁,来自邯郸邱县。她的爱人,今年42岁的侯凡忠在一旁用吉他为她伴奏。不远处,地下通道正中间,他们3岁的小儿子正在一个小摊前玩耍。他们的身后,“中央音乐学院”的霓虹灯牌闪闪发光。
没来北京前,侯凡忠夫妇与所有农民一样,在老家守着几亩薄田度日。可与其他农民不一样的是,他们爱唱歌,今年,他们来到了北京靠唱歌为生。
同是漂在北京做流浪歌手,可侯凡忠夫妇跟其他歌手不一样。他们是一家四口在地下通道内卖唱。
追寻更大舞台留在北京
时针指向晚8点半,北京的交通晚高峰已接近尾声。地下通道里,侯凡忠唱完一曲《大海》,坐到了本报记者身边。李江华则唱起了《泉水叮咚》,通道里的行人并不多,但不时有行人把几元零钱放进音箱上面的红色坤包内。
“十多岁时得到了一个口琴,便迷上了音乐,自学吉他、架子鼓。渐渐在县里有了点名气,虽然业余,但拿了很多比赛的一等奖、特等奖。”侯凡忠心里明白,农民就得靠种地吃饭。音乐这玩意,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养家糊口。“平时就是种地,只有逢年过节,县里有个晚会啥的,一般都会让我们两口子去唱。我们在老家也算个‘文艺人’了。我虽然是农民,但我一直想在一个大舞台上为更多的人唱歌。”
今年3月底,侯凡忠在网上看到北京电视台《百姓秀场》全民海选的消息,他用朋友QQ聊天的摄像头拍了一段才艺视频报了名。他终于来到了一个更大的舞台,虽然止步于海选,没能更进一步,但北京之行给了他一个梦想的舞台。
“比赛后我就想继续呆在北京,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下去了,我要做喜欢的事情,追求自己的梦想。”这个农民做了一个“不安分”的决定。
第一次卖唱紧张得满头大汗
留下!步入中年的侯凡忠,在42岁时突然转身,开始“冒险”地追求坚持了二三十年的梦想。
梦想总是美好,现实又总是残酷。刚开始,侯凡忠把唱通道的地点选择在繁华的木樨园附近。“第一次在北京“唱通道”,都没好意思把收钱的包打开,就一个人抱着吉他傻唱了半天,有人要给钱,我还紧张地说‘唱着玩呢,鼓鼓掌就行了’,那是我第一次唱歌唱得满头大汗,不是累的,是紧张的。”一周后,侯凡忠把“唱通道”的地点选定在中央音乐学院门口。
“从我租住的地方到这儿有直达车,省钱;这里就一个摆摊的,空地多;还有就是守着中央音乐学院,万一哪个老师凑巧给我指点几句,不也是一种提高吗?”说这话时,一位从音乐学院出来,学生模样的年轻人,站在正唱歌的李江华的面前,认真听完《泉水叮咚》后,轻轻鼓掌后微笑着离开。
夫妻一起北漂做流浪歌手
“头一个月‘唱通道’我挣了1100多块,觉得在北京能生存下去了,于是我给有着同样梦想的妻子打了个电话。”
北京的房子也找好了,三路居的一间平房,6平方米,包括水电费每个月350元。
5月初,李江华带着两个儿子来到北京,要和丈夫一起实现梦想。一家人虽团聚北京,但经济负担也更重了。不过,形象、歌声俱佳的李江华与侯凡忠一起‘唱通道’后,他们的平均月收入也能达到1800元左右。
李江华从未觉得侯凡忠的做法不切实际。“我们两个就是因为音乐走到一起的。”李江华与侯凡忠一个村,从小喜欢唱歌。“我们2000年结的婚,和电视剧《裸婚》一样,基本上啥都没有,就是去邯郸转了一圈,算是旅行结婚了吧!”侯凡忠说。“谁还没个梦想?要是没梦想,人不就和木头一样了吗?”李江华在一旁插嘴道。
“你俩咋都不唱歌了,不唱歌咱家就没钱了,快唱歌吧!”一旁玩耍的小儿子跑过来说道。
他们的大儿子因为到了上学的年龄,被他们在8月底送回老家上小学了。此前几个月,每天晚上7点半,两个孩子就跟着侯凡忠坐车到这个地下通道。夫妇两人唱歌时,哥哥会带着弟弟一起玩耍,或者在路边酣睡。两个半小时后,一家人才能登上末班车,颠簸四十分钟回家,然后挤在那张被侯凡忠锯掉一截的床上。“没办法,屋子太小了,2米长的床一放,四口人根本转不开。”
现实
“旭日阳刚的成功可遇不可求”
由于北京媒体的关注,侯凡忠夫妇有了点小名气。不久前,他们刚参加了河北电视台一个栏目的录制,过几天,他们还要去北京电视台参加《非常父母》栏目。
“我当然希望有个更大的舞台来唱歌,我也知道‘西单女孩’、‘旭日阳刚’,但他们那样的成功可遇不可求,我只要能继续唱下去就好。”
为了梦想,侯凡忠夫妇执着地坚持着;关于现实,他们快乐面对着。
唱歌让他们很快乐,能靠唱歌养家糊口让他们更快乐。一家人在北京坚持下去,就是幸福的事情。
夫妻两人很满足。至少,挣的钱能维持基本生活,比种地收入多。李江华看得很开,“无所谓成不成功,我们来北京不是无奈,也不想发财,就当是为了自己的兴趣爱好吧。”
对话
侯凡忠:
让现实去靠近梦想
记者:你不觉得当北漂很辛苦吗?
侯凡忠:我很幸福啊!在家种地也挣不到钱,出去打工挣的也不比现在多。我现在既能唱歌,又能养家糊口,怎么会辛苦呢?而且北京人对我们一家都很友善。
记者:在这儿唱歌会被城管撵吗?
侯凡忠:城管有时候会过来,但他们很有礼貌,总是等我唱完一首歌后,才会鼓着掌上来说“请支持我们的工作”。
记者:你怎么定义自己,算“音乐人”吗?
侯凡忠:我当然不是,我只是个业余音乐爱好者,但音乐已经是我的生活方式,我希望能在北京让现实去靠近梦想。
记者:是像“西单女孩”“旭日阳刚”那样吗?
侯凡忠:他们的经历可遇不可求,我不会想那么多,只想着能继续唱歌,能有更多人听我唱歌就好。
记者:难道你不想成名,赚大钱,就这么每个月挣一千多地呆下去?
侯凡忠:这就是我们想要的生活啊!有份稳定的收入,能唱歌给大家听。
记者:想过什么时候离开北京吗?
侯凡忠:如果有一天没人听我唱歌了,我会离开,否则我想继续坚持下去。目前最迫切的想法是能再多赚点钱,让大孩子来北京上学。
采访手记
简单的幸福
被报社派到北京3个月了,高高在上的物价让我心生浮躁。不过在与侯凡忠夫妇聊天过后,内心得到一片久违的安静。
和侯凡忠聊天很舒服,因为他自然流露出的诚恳与真挚。关于梦想,关于现实,关于梦想何时才能照进现实。侯凡忠自己也说不太清楚。
他只知道,能够唱歌就很快乐,一家人在北京坚持下去,就是幸福的事情。
而我的梦想呢?而我们的梦想呢?还有几个人在坚持?幸福或许就是简单地去坚持梦想。
北京的地下通道与河北人“挺有缘”。“西单女孩”任月丽唱响“隐形的翅膀”;“乞丐冠军”张尚武玩转“托马斯回旋”;侯凡忠夫妇期待着“映山红”。明天,我又会在地下通道里遇见哪位老乡,他的梦想又会怎样呢?
我的梦想就是用文字去触摸你心底的最柔软处,我会继续坚持,希望你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