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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元洪戎装照
孙中山与黎元洪
天津北方网讯:黎元洪(1864年-1928年)字宋卿,湖北黄陂人,在民国政府两任大总统、三任副总统。武昌起义出任鄂军都督,在武汉首倡的“军民分治”,开创民国党政分开、军政分开的先河;率先实行“省长制”;二度当国时提出的“废督裁兵”等依法治国主张,旗帜鲜明地反对袁世凯称帝,断然起用自己的政敌段祺瑞镇压张勋复辟。作为实业家,他是发展中国近代工业与对外开放的实践者,与华侨创办的中国远洋货船公司,开通香港经上海至美国旧金山的远洋航线,填补了我国远洋运输的空白。作为书法家,他的书法作品传至海内外名山名院名寺。黎元洪还主张教育救国,并带头向南开大学、武汉大学等著名学府多次捐款。1928年6月3日,黎元洪因为脑溢血在天津去世,1935年以国葬的形式葬在武昌卓刀泉土公山(现华中师范大学东南门附近)。
从天津北塘出发,黎元洪一步步走上了民国大总统的人生制高点。
天津北洋水师学堂毕业,大清海军服役,历经甲午海战、武昌起义、民国成立、二次革命、袁世凯称帝、府院之争。
武昌起义被推为鄂军都督,也是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两任大总统和三任副总统的人。在波澜起伏的人生中,天津一直是黎元洪安稳的避风港。
他的父母长眠于天津,自己也病逝天津。两次退出政坛,寓居天津是黎元洪一生最安逸、轻松的时光。
相比政坛风云,黎元洪在天津的故事更加亲切。
“白坟”
北塘的“白坟”已不见往日的风光,一个土包,几块零落的墓碑碎片。几年前,北塘改造,附近的百姓都搬到别处,只剩下“白坟”留守在这块“风水宝地”。
1914年,时任中华民国副总统的黎元洪来到北塘,为父亲修墓。新修墓地半亩有余,白色圆顶,墓前竖立了一块不高的墓碑,上面刻着黎朝相的生辰名讳,远远望去,通体莹白,北塘人称之为“白坟”。
那时的黎朝相已经在北塘乱坟岗的一块空地里长眠了30年。父亲过世时,黎元洪还是天津北洋水师学堂的一名学员,家境贫困,只能草草安葬父亲。
但他始终记得父亲弥留之际,仍不忘嘱咐自己努力学习、谨慎处事,学成后要为百姓服务。
30年后,不负父望的黎元洪,专程回津为父亲重新修墓,此行也是他成为民国副总统后第一次踏上天津的土地。
站在父亲的墓前,黎元洪想必是百感交集,天津是他人生的起锚之地,从此成就了黎元洪波澜壮阔的迥异人生。
1864年,汉阳,太平天国失败后的第三个月,黎元洪出生于湖北黄陂木兰乡东厂畈(今湖北省大悟县彭店乡黎家河)。14岁以前,黎元洪挨过饿,讨过饭,放过牛,14岁那年还生了一场要命的大病。
在天津北塘练兵的父亲黎朝相已升为“把总”,遂决定举家北迁,到自己的驻地北塘安家。
这次从汉阳到北塘的长途跋涉,是黎元洪首次远行,他常把这段经历告诉子女们。黎元洪的孙子黎昌晋曾听父亲黎绍业说起过祖父的这段经历:
“那时,交通很不方便,从武汉到北塘要走40天,除了渡黄河时乘坐民间平底船外,交通工具只有手推车或骑马。每天很早起来赶路,直到夕阳西下才休息。”黎昌晋说,这对黎元洪来说是一种教育,在后来的很长时间里,他仍对这次旅行经历记忆犹新。
到了北塘以后,黎朝相把儿子送到北塘塾师李雨霖处求学,若干年后,黎元洪的长子黎绍基在《黎元洪的一生》中回忆黎元洪少年时的学习情形:
“当时,煤油灯已输入中国,有钱人家用它来照明,一般的老百姓用蜡烛或菜籽油,这对在晚间学习的人的眼睛是没有好处的,父亲经常学习到深夜,直到双眼疼痛,也不肯放弃读书。”
1883年,由于家境贫困,为了拿到奖学金,20岁的黎元洪选择报考天津北洋水师学堂。
喜事、悲事接踵而至,父亲升官加饷,继而母亲病故,而后自己与8岁时定亲的童养媳吴敬君完婚。
1884年2月26日,黎朝相突然发病去世,黎元洪只能因陋就简地将父亲葬在北塘,从此开始了新的人生。
“标准照”
在波澜起伏的政治生涯中,两任大总统、三任副总统的黎元洪一生充满争议。
黎元洪退出政坛后,曾有过自我剖析,他说,辛亥革命以后,“我虽然三度因缘时会,有两戴总统桂冠的风光,但更多的是交瘁的身心和梦魇般的回忆。”
1917年,黎段“府院之争”,张勋复辟,大总统黎元洪被迫弃职,寓居津门。
1918年一个冬天的早晨,黎元洪突然想照相,于是照了一张八寸半身像,据说非常满意。
下野的黎大总统要照标准像,他想要干什么呢?
就在市面上人们议论纷纷,而又没有任何结局的转年春天,他又照了一张半身标准像,这次更大,十二寸的。
三年后,也就是1922年,当第一次直奉战争结束后,曹锟、吴佩孚邀请黎元洪回京复任大总统。这事来得急,当大总统得有标准像,可黎元洪早就准备好了,拿出那张十二寸的底片,一次就洗了五百张。
可命运再次捉弄了黎元洪,1923年,曹锟贿选,逼黎下野,他再次回到天津,过起了不闻国事的寓公生活。
黎元洪的外孙女徐世敏回忆:“黎元洪隐退天津期间,常常反思自己的从政生涯,感到从政如在瞬息万变的惊涛骇浪中行船,搞不好就会船覆人亡,故他隐退后,连北洋政府每月送的1000元公费都坚持不收,唯恐再卷入政治漩涡。”
不受公费的黎元洪投向经商,竟做得风生水起。
黎元洪在天津度过了五年赋闲时间,但是这位爱吃西餐、爱穿西服、爱骑洋马、爱打网球,言必谈西方欧美的人物,做起生意来,在房地产、金融和矿业等各领域都得心应手。
1949年,黎元洪之子黎绍基带了20余艘商船由台湾经香港返回内地,赴京参加全国运输交通会议。在一次宴会上,他与周恩来坐在一起。听说他是黎元洪之子,周恩来笑着对大家说,“黎元洪有句名言,有饭大家吃。”
有饭大家吃是黎元洪的一段故事。
黎元洪寓居津门期间,常带家人一起光顾剧院。一次看完电影,黎夫人的口袋里多了一个空纸盒,里面是一张字条:“贵夫人的钻石戒指本人想借用一下,明晚放在门口右角处。”黎元洪看后大笑,“有饭大家吃是我多年的宗旨,有钻戒大家戴又何妨?”
这句“有饭大家吃”不是空话,黎元洪以爱兵著称,经常自掏腰包贴补士兵。士兵的母亲病逝,他都会出资帮忙安葬。
孙黎之交
52岁的黎昌晋是黎元洪次子黎绍业的次子,他的眼睛长得与祖父酷似,比1864年出生的祖父黎元洪几乎晚生了一个世纪。
黎昌晋任职的单位位于解放北路,附近就是著名的利顺德大饭店。1923年6月,黎元洪被直系军阀逼出北京后,曾在这里设立临时总统办公室。
和祖父曾经办公的地方咫尺相对,黎昌晋每每路过利顺德饭店,总有种特殊的感情。黎昌晋对于祖父的记忆,全部来自于幼时聆听父辈的讲述。等到再长大些,黎昌晋也主动去获取一些关于辛亥革命和祖父黎元洪的历史资料与研究结论。
黎元洪很崇拜孙中山的《建国方略》,他认为实业救国才能使中国富强。因此,他脱离政界后,一心致力于投资实业。
1924年12月,孙中山先生应冯玉祥之邀乘船北上,在津养病期间,黎元洪曾多次前往张园探望,对孙中山先生的病情非常关心。孙先生去北京后,黎也曾多次派人赴京探望。1925年2月12日孙中山不幸病逝,黎元洪甚感悲伤,在私宅中设立灵堂祭奠孙中山先生。
说到祖父对家族后人的影响,黎昌晋认为可以用十二个字概括:学习勤奋、生活节俭、做人低调。
黎元洪的长女黎绍芬曾是南开大学的首届毕业生,与周恩来是同班同学,后赴美留学,是首位被美国总统单独接见的中国女性;长子黎绍基赴日留学,回国后续读南开大学,是一名成功的实业家;次女黎绍芳嫁与袁世凯第九子袁克玖,成为政治婚姻的牺牲品;次子黎绍业也曾就读南开中学,但因病休学,除自学了英语、数学、物理等近代科学知识外,还学习了历史、文学和佛学。
“五卅”惨案时,黎元洪之长子黎绍基正在天津南开大学,学生为声援这次罢工运动,推黎绍基为后援会募捐组组长。黎元洪得知此事后深予嘉许,除自己出资捐助外,还亲笔函介黎绍基前往拜见顾维钧、杨以德、鲍贵卿等名流,故使黎绍基在三日内募得一万一千余元,大大超过了预计数目。
大出殡
1928年5月25日,黎元洪偕夫人去英租界跑马场看赛马,兴奋过度,忽然晕倒,请来名医会诊,未见起效。
6月1日,黎元洪的生命到了最后一刻,他找来秘书起草遗嘱:“元洪遭逢时会,得与创建民国之役,德薄位尊,时深惕厉。……不意十七年来,民生疾苦愈甚。所幸南北宗旨,既已相同,此则深望我同志相策励者也……”
黎元洪的遗嘱以电文形式公开发表,文中有从速召开国民大会、实行垦殖政策、调剂劳资等十项立国举策。在弥留之际,黎元洪告诫子女,不要介入政治,兴家救国要靠“实业”。
1928年6月3日22时,黎元洪的心脏停止了跳动,享年65岁。
第二天,天津《大公报》载:“综观君于民国首义元勋任合法元首,及晚年下野,爱好和平,反对专制……君可谓保其勋明之人矣!中华民国史之第一页,将永远与君名字以并传。”
国民政府于6月8日发出优恤令,并嘱内政部按元帅典礼规范治丧。黎元洪病逝后,民国政府曾两次发令举行国葬,其丧葬过程经历天津殡殓、北京追悼、武昌安葬三个阶段,历时10年多,盛况空前。
黎元洪在天津出殡时异常隆重。开吊第一日,第三集团军总司令阎锡山自北京电令天津市,嘱各机关团体下半旗志哀。19日上午出殡时,其子女等50余人披麻戴孝,挽灵车而行。灵车前由津埠三个警备连,保安队、骑巡队、手枪队各一个连护送。参与执事、鼓乐、僧众、送殡执绋者1万余人。当时的报章形容为“破天荒之大出丧”。
7月下旬,津埠各影院还加映出殡的新闻纪录片。殡殓之时,新编历史话剧《黎元洪》也在天津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