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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夫
我感觉很平常,他是我唯一的丈夫,是孩子唯一的父亲,是会照顾我、对我好的人,只有他在,我才有家。
我觉得她比较坚强,比较伟大,做事情比较果断,她本来很胆小,这可能是她最勇敢的一次。
董丽丽,山东临沂人,说话声音不大,身高不到1米6。离婚后,得知丈夫身患尿毒症,这个见到老鼠都会吓得大叫的32岁女子毅然复婚,捐肾救夫。
她知道,走上手术台,自己不仅会失去一个肾、留下一道疤,还要面对高额的医药费,要四处举债,要在丈夫康复之前独自撑起所有的家庭重担,但她无怨无悔。
她说:“我是为了我自己,因为,他活着,我才有家。”
现场
手术4小时把肾给丈夫
2011年10月19日13:55,烟台毓璜顶医院病房,一名医生进屋来叫董丽丽。此时,距离手术时间还有5分钟。已经换好手术服的她坐在丈夫身边,赵华海握着妻子的手,轻声说:“睡一觉起来就都好了。你在外边等着我……”董丽丽站起来准备走,赵华海却像个孩子似的抱住了妻子,董丽丽将头贴在丈夫胸前安慰道:“行了,没事。”
14:00,紧紧相拥后的夫妻二人,流着泪被推往手术室。
17:00左右,董丽丽率先被推出手术室。她面色苍白,双眼紧闭,被推入病房休养。
18:00,赵华海也被推出手术室。他需要在重症监护室进行至少一天的观察,看是否会出现排异反应。经过4个小时的手术,董丽丽终于将自己的肾换给了丈夫。让她欣慰的是,手术很成功。
对话
我不伟大救他就是救自己
问:怎么决定给丈夫捐肾?
董:像这种事我觉得不用和家里商量,说得自私点也是为了我自己,为了我能有个完整的家,能让他活着,我们感情很好,我……爱他,我想能给他一个肾,就去领了结婚证,现在离婚率这么高,他总感觉拖累了我们,我们认识不容易,也算是缘分吧。
问:很多网友觉得你伟大,你怎么看?
董:我感觉很平常,为了救他,为了我们能有一个完整的家,我们还有孩子。
问:妻子为给你捐肾和你复婚,你觉得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觉得她挺不容易的,比较坚强,比较伟大,做事情比较果断,毕竟她是捐献者,付出得更多,现在又切除了一个肾,以后的生活肯定多了家庭负担。
问:出院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赵:康复出院后我们要好好活着,不管怎样,有钱没钱,有口吃的我们就感觉很高兴了,能活在世上感觉就怪好!
离婚
恩爱的小两口就因为一次争吵,一气之下离婚了……
一年前,董丽丽还和丈夫赵华海在临沂兰山区大岭镇过着平静的日子。夫妻俩开了个小卖部,赵华海偶尔会出去打打零工、给人换煤气,董丽丽也时常出去做工。生活虽然不富裕,但一家人过得很快乐。
董丽丽和赵华海是中专同学,“上学时我们很穷,都是从家里带煎饼去学校,吃咸菜。那时他省下钱给我买饭,给我打水。”恋爱时的点滴琐碎,董丽丽都记得很清楚,这些苦日子里的温暖让她认定了这个男人。交往四年后,他们结婚了。
1997年,他们的儿子出生。像所有平凡的夫妻一样,他们也会被孩子的哭声搅得烦躁,会争吵,会赌气,不过赵华海总是让着妻子。“家里大大小小的事还是他照顾我。”董丽丽说,“最穷的时候,我们俩一起捡破烂,但是回到家看到儿子,吃了饭一起看看电视,上超市买点好吃的,就觉得很幸福。”董丽丽对于幸福的定义很单纯,日子本该这样简单、平淡地幸福下去。谁也没想到,去年年底的一次争吵,竟然让这个小家破裂了。
“是因为孩子的事,两人越吵越凶,我一气之下提出了离婚。”董丽丽坦言,自己当时很冲动,但她不曾后悔,因为离婚后,夫妻二人也并没有真正分开。
离婚后,董丽丽要照顾孩子,时常回家,经常和赵华海见面、聊天。俗话说“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尽释前嫌后,董丽丽又搬回来和丈夫儿子一起居住了,日子和之前没有什么不同。
捐肾
他患了尿毒症,她觉得他在她才有家,于是决定捐肾……
直到今年5月,赵华海被查出尿毒症。赵华海开始不断地透析,家庭的重担都转移到了董丽丽瘦弱的肩膀上。她开始去代替丈夫打零工,搬煤气罐。“6层的楼,不能想,如果想就肯定搬不上去。什么也不想,就想着搬上去就能挣6块钱,一咬牙就上去了。”
日子就这样艰难地往前走着。一天,医生告诉董丽丽,赵华海的病要想治,最好是换肾。但是,非捐赠的情况下换一次肾就要10多万元,而且肾源很紧张。“他照顾我十几年了,现在轮到我照顾他了。”董丽丽说自己很“自私”,她救赵华海是为了能有个完整的家。在她心里,老赵是她唯一的丈夫,是孩子唯一的父亲,是会照顾她、对她好的人,只有他在,她才有家。于是,她私自决定:捐给爱人一个肾。
董丽丽原本以为自己愿意捐肾,丈夫就可以很快手术,然而医生却说,只有亲属或夫妻关系才能把肾给他。董丽丽这才意识到,他们现在还是“离异”。“之前我都没想过复婚,那张纸对于我们根本没什么意义。”为了让丈夫尽早手术,董丽丽提出复婚。“我说,干吗要复婚。”赵华海说,这时自己不想连累她,但董丽丽说,“以后看病、做手术之类的总要家属签字,不复婚我没法陪你看病。”一连几个月,赵华海都没同意妻子的决定,可最终还是拗不过她。“我一定要救他。”说话慢声细气的董丽丽特别坚定。
当二人准备做手术时,因为结婚证上钢印不清楚,加上离婚、结婚的间隔过短,怀疑他们不是真夫妻的相关部门没有给他们办理手续。董丽丽又到民政部门开具证明,费了一番周折。杨主任清晰地记得,当初董丽丽一边照看丈夫一边来回奔波的忙乱身影,他没想到这对夫妻当时竟然没有结婚证。
复婚
术前她忙着办结婚手续,因为“必须有个家属签字”……
手续办妥之后,董丽丽和丈夫进行了配型,结果让人惊喜:合适。“医生们都说,多少年了,很少有夫妻配型成功的。”赵华海说,这也许真的是他们的一种缘分。然而,直到此刻,赵华海都不愿接受妻子的决定。“我都病重了,她把肾捐给我,不把家里拖累了吗?以后重体力活我和她都不能干了,这个家怎么维持?”
平日家里有什么虫子、小动物死了,董丽丽都不敢看,但她在此之前每隔半年就出去献一次血。记者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有点“搞笑”地回答说:“反正这么多血我留着也没用,还不如献出来帮助有需要的人。”“她是个很善良的姑娘,但是很胆小。”说起妻子,赵华海眼圈泛红又满含笑意,“这可能是她最勇敢的一次。”
10月31日,赵华海顺利拆线。为了省钱,董丽丽在四天前就办理了出院手续,在病房里打地铺照顾丈夫。她的腰站或坐得稍微久一点就会很痛,但看着丈夫一天天好起来,她就很开心。床头柜上摆满了各种药物,她一定要亲自按时喂给丈夫才放心。
杨主任告诉记者,今后赵华海必须终生口服免疫药,花费可能得几十万元。董丽丽的母亲说,手术花去的近10万元都是亲戚们东拼西凑的,术后的费用还不知道怎么办。“我们都是种地的,已经拿出了所有的积蓄。”
未来的困难董丽丽不是没有想过,但她相信只要这个家还在,就可以和丈夫携手走过所有坎坷。杨主任说,赵华海目前恢复得非常好,马上就可以出院了,以后调养得好,基本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口服药第一年要四五万元,随着时间的推移会减少。
董丽丽的故事感动了很多人,截至目前,他们已经收到来自社会各界的捐款3万余元。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或许真爱真的可以创造奇迹。
本版撰文新报记者王虹摄影赵金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