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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乐人家
□何卓玲
住在西关几十年的严伯一家总感到日子过得很郁闷。三口之家挤在鸽笼般狭窄的小屋里,稍走动一下,彼此都得侧身互相避让。儿子一天天长大,大学毕业后,又工作几年了,眼看“娶新抱”(粤语:娶媳妇)的大事便迫在眉睫。有一日,严伯在步行街远远瞥见儿子果真“拍拖”了,立刻气喘吁吁地跑回家报告老婆。两人都感到不能再拖下去,要即刻买屋了!
严伯的妻子徐姨是个知悭识俭的主妇,无奈她再会过日子,单靠从嘴边节省下来的那十元八毛的伙食费,又怎追得上以万字开头暴涨的房价?好在夫妻俩虽退休,每月稳稳妥妥还有两份退休金。加上严伯积极“再就业”,不嫌上班路远去给一家公司做保安值夜班,每月还可增加一千多元的收入。徐姨也要求返聘,回原单位带新人,也能挣个千把元。数年下来,老两口还算小有积蓄。
闲聊时,我给严伯家提建议:“买二手楼啦。也别买电梯楼了,单是月月交管理费就得两三百元,像交房租似的,哪像买了房的业主?”
不过二手楼也涨价涨得“嘭嘭声”,徐姨唉声叹气:“我们去看了好几回楼,很多二手楼要么楼龄太老,残残旧旧,要么间隔太差,很难买得下手。见过一间像样点的,却叫价70万!我们哪有这么多钱?”徐姨摇摇头又说,“真是生仔好听,生女好命。坦白说,儿子一出世,我们就开始节俭过日子了。死悭死省,只想为他长大成家做点准备。他读饱书出来,工作几年就到结婚年龄了,可这几年他哪能赚到钱存老婆本啊。就算他不想做‘啃老族’,我们做父母的也会主动让他‘啃’。单靠他一双手,只怕要等到头发白都娶不上老婆……”
不料上月刚听完徐姨的抱怨,这个月却接到徐姨派来一张喜帖,请我喝喜酒。“买到靓屋了?这么快就要做婆婆啦?”恭喜过后我难免好奇。“靓乜鬼屋!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徐姨嘴里虽这么说,却看得出她满心欢喜。
原来严家无力支付广州市里的贵价楼,严仔便大胆建议父母把眼光投向番禺市桥,说有同学做“先行者”已在那边安家。严伯两老去视察了一天,两个老广州对昔日的“乡下地方”刮目相看,也心动了。他们直叹小镇市桥发展惊人,繁华堪比广州,考虑多日后,终下了决心,搬离“长驻”了几十年的广州西关。
据徐姨说,这间二手房子足100平方米,40万元。一厅三房,两个阳台,通风好,光照足。装修及新添置家具电器,又花十万。几十年的积蓄一下花光,还欠下一身债。但从“鸽笼”搬到舒适大房子,一家三口还是满心欢喜,说好彩赶在去年买下这套房,若是今年再买,怕是买不到这般价位的好房子了。已准备在阳台栽花、天台种菜的严伯说:“以前去市桥,水陆联运,又搭车又坐船,奔波半日才到。可现在搭地铁,话咁快就到了。好方便!”徐姨也笑着说:“你有空来我新屋坐啦!”
做了几十年街坊,这可是徐姨第一次邀我上她家坐坐。
何卓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