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口水威
文/李少威
栏目邮箱kswgzdaily@163.com欢迎来信讨论版头漫画/张滨
“医院保安要人手配备一件头盔、盾牌、防割手套、强光手电、对讲机,还可以适当配备短棍、长棍(可制成渔叉状)、催泪喷雾剂、防刺背心。”这是上周公布的一个文件里的内容,本来枯燥的文件语言,却被东莞内外的舆论广泛关注。
临纸良久,总觉无言。因为看到这样的消息,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儿。
读报当口,一个问题会第一时间跳出来:这到底是要防备谁?相信这也是绝大部分读者的同感,所以我们看到医院为之雀跃的同时,也看到市民表示出了担忧。一个规定出台之后,出现完全相反乃至对立的两派意见,唯一的解释只有一个,那就是一边获益的同时,另一边感觉受到了损害。
当然,只是“感觉”受到了损害,这是一种微妙的心理反弹,未必是实际情况。休谟有一个“无赖推定”,在制度设计和运作过程中要把规范的对象都假设成无赖。虽然他是指对权势者而言,但这样一种单方面的以“问题患者”为对象的规定,也很容易让部分老百姓觉得自己被假设为无赖了。而我们通常认为,作为患者去医院,是去花钱接受服务的,理应受到充分的尊重。
我们不怀疑有关部门制定这一规定的出发点:他们是为了对付“医托”、“医闹”和“不法分子”,不是针对正常看病的患者和家属。但我们怀疑这种做法的有效性:“医托”、“医闹”通常并不主动采取暴力手段,医院绝大部分时候并无使用武器的理由,和平的“医闹”同样会破坏秩序,又让盾牌、钢叉形同虚设。
更深层次的忧虑在于,这种对医院表示单方面撑腰的规定,可能还会加深医患之间的矛盾,且听下文细细分解。
分析“医闹”产生的根源,一概用维权者“唯利是图”、不讲道理、不通过正规渠道解决问题来定论恐怕并不公允,所谓的“正规渠道”难以解决问题也是不容回避的现实。
马特·达蒙主演过一部片子,名为《造雨人》,说的是一名白血病患者买了医疗保险却得不到赔偿,最终在希望面前死亡,其母状告保险公司。后来调查获悉,对于第一次申请理赔的客户,保险公司内部的操作规程就规定:一概拒绝。拒绝几次之后,许多客户就放弃了索赔。
现实中,一推、二拖、三不管,也是一些医院管理方对维权者采取的态度,以期让维权者因为经不起折腾而主动放弃、不了了之。“医闹”愈演愈烈,与正常渠道不够畅通有很大程度的关联,如果真正秉持根治弊病的态度,那么反思正常渠道中的不正常因素,可能更为迫切。
然而现在却单方面加强了医院的“反医闹能力”,试图通过抬高力量落差来震慑对手,显然并非善途,至少不是第一选择。把医院装备得过于“强大”的隐患在于,会让正常渠道越发不正常,越发不畅通,越发激起“医闹”的积极性,扩大“医闹”的市场。因为同样从“无赖推定”的角度去思考,我们完全有理由相信医院可能借着安保强力的撑腰,而把正常的维权行为也归入“医闹”,一概采取压服态度。这说明,规定本身可能蕴含着道德风险。
规定之出台,对于像去年8月发生在长安镇的患者砍死医生那样的案例来说显然很有针对性。但深思下来却又不对味了,本应该去武装医生而不是保安。如果有过激的患者怀揣一把水果刀靠近医生,外围纵有千军万马护卫又有何益,还不如给每一名医护人员都穿上防刺衣、戴上头盔和铁面罩来得实在。那些多得已经有点离奇的武器装备,对于保障医护人员的安全并无益处。而那些职业的“医闹”们此刻可能在想:我们也该升级“装备”了。
结尾之时要提及另一篇消息:2010年5月,常平土塘小学成立东莞首支校园护卫队,也配备了钢叉、警棍和胡椒喷雾剂,并邀请边防官兵教授擒拿、捆绑和上铐等技巧。这一做法却并未招来不同意见,因为它目的纯粹,目标一致,只为应对突发情况,而无关压制矛盾。
两者之别,颇值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