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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萍波关于《云中人》,周云蓬写道:“小说幽暗迷惘,然有青春照在上面,恐惧催发生命,强壮且生机勃勃。”关于路内,冯唐说:“好作家应该是个巫师。汉语‘巫’这个字,上边天,下边地,天地之间,男人、女人、众生。巫师就是中间那个神棍,连通天地,打破男女。路内不仅是个巫师,他心中有个魔法学校。”路内给人的第一感觉很惊艳,颇似冯唐,但是这也是很危险的,因为第一眼的惊艳过后必须要有更高层次的展现才能满足读者,相较于很多年老名盛的作家,路内正处于中青年时代,要延续惊艳,路还很长。
一个青春然后稍加悬疑惊悚的故事,有王小波反英雄化的坦率味道,语言很干净很睿智,时不时有讽刺与嘲弄。但是路内就是路内,他成不了王小波,也不需要成为王小波,他有独属于他自己的个人风格,而这往往是写作者最难达到的境界。小说底色是青春的荷尔蒙过剩、成长的孤独、毕业前的艰难苍凉。书里充斥着恐怖狂躁不安的氛围,斜眼少年的变态、吃猫人、连续的杀人案件、校园内的危险、筒子楼的民众与拆迁流氓的斗争,说起来无不是对现实的映射与批判。
路内用一种略显复杂的方式讲述了小说中“云中人”们的孤独和艰难,围绕年轻的夏小凡、小白、齐娜、咖啡女、未知名高中生、宿舍老星、亮亮等人物的成长展开。计算机系的夏小凡外表冷漠孤僻,内里洒脱义气,喜欢摇滚,长于思考语言犀利,他的父亲被小白的父亲杀死,大学三年的经济来源仅靠8万元抚恤金;小白大学里陷入风尘,失踪后也无人过问,却只有夏小凡关心她的下落;咖啡店女招待离家出走;锅仔风投失败自杀,被救活后精神分裂等等。这一系列人物漂泊无依的命运正是小说名为《云中人》的原因。类似于村上春树写渡边,路内同样花了不少篇幅去书写夏小凡与不同女性的身体纠缠,并且写得大胆、直率,却又干净、自然。只不过别于《挪威的森林》中渡边那种孤独中带着绝望的气质,小说里的夏小凡受环境压迫有种不安的颓废。
看《云中人》很容易想到自己在经历的生活,生活是什么?绝大多数人会认为它是一个约定俗成的概念,于是大多数人都不算真正获得了自由,因为真正自由的人们不会一天到晚提醒自己是在生活。人世间,自然、科学、艺术、思想、鸡毛一般难捱的平庸日夜,皆殊途同归,一切都是直接经验,灿烂呈现,无需更多限定和纠缠。好与本真的生命,在于对概念观念有天然免疫力,人往往过于复杂高级,囿于识字糊涂,困于不能披肝沥胆地诚实。所以说到底我们都是云中人,我们也都是雾行者,每个人都有内心要去战胜的魔鬼,我们都不能被这个世界打败,而且那么庆幸我们经历过那么多美好仍然在一起,经历过那么多丑恶也依然在一起。(《云中人》,路内/著,类别:推理小说,浙江文艺出版社2012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