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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华
为了创建体育强镇,篮球运动基础较好的泰山镇,终于下决心组建一个“泰山篮球队”,并夸下海口:一年拿下县冠军;两年夺得市冠军;三年勇夺省冠军,为全镇人民争光。
消息传开,镇里好些群众哑然失笑,不少网民猛拍砖:一个镇级篮球队,三年拿下省冠军,吹吧!
吹什么吹?本是篮球爱好者的镇委书记和镇长言出必行,仗着镇里有的是钱,在本镇精选4名尖子,从省体校毕业生特招5名篮球高手,花重金从外省“挖”来3名省级篮球队主力队员,高薪聘来国家篮球队退役的教练当教练,曾经是县篮球队主力队员的镇党委委员蓝柯兼职当领队。同时,相应制订了一系列激励和保障措施。紧接着,密锣紧鼓地进行封闭式高强度训练……
果然,三个寒暑过去,泰山篮球队如期登上全省篮球锦标赛的冠军宝座。队员们人平奖金10万元。泰山篮球队登报纸、上电视……一年后,泰山镇终于拿到了全省体育强镇的牌匾。
然而,让队员们感到压力日渐加重的是,镇委书记和镇长明确要求篮球队要争取二连冠、三连冠,再为全镇人民争光。并猛拍胸脯:每卫冕成功一次,奖金人平增加10万元。
兴许是有志者事竟成吧,一晃几年过后,泰山篮球队又如愿以偿,连续夺得二连冠、三连冠。队员们人平奖金30万。不久,泰山镇从京城扛回了全国体育先进镇的金牌。领队蓝柯荣升为副镇长,队员们入党的入党,评劳模的评劳模……镇府拨出专款,为队员们实行免费医疗,增加生活补贴……
有人说,喜极生忧。队员们尤其是蓝柯和教练,时而依稀有些隐忧:现如今球队已处于巅峰状态,可没准镇领导啥时候脑袋瓜一热,又加压呢?
真是那壶不开提那壶,又过了一年,镇委书记高升,镇长接任书记,新书记和新镇长上任一个月后,双双看望篮球队,又提出要继续为全镇人民争光,争取四连冠,并郑重承诺:届时人平奖金翻番。临别时,扔下一句话:可别给我们俩丢脸哟。
不知是压力太大,还是那60万元奖金太有诱惑力了,这回从封闭式训练一开始,队员们经常吃不香、睡不宁:实现四连冠谈何容易啊,这些年来,队员年龄老化,满身伤痕,加之打法上又无啥新招。更让蓝柯和教练揪心的是,实现三连冠时,已是仅以一分之差险胜的。
冬去春来,又一届全省篮球锦标赛开锣,泰山篮球队首仗居然败走麦城。之后又输得一塌糊涂。镇委书记打电话把蓝柯骂得狗血淋头。蓝柯则暗自叫苦:活见鬼了,队员们天天闹失眠,骂顶屁用!结果,半个月的鏖战一鸣金,泰山篮球队竟无缘进入前三名。返程的前一天下午,蓝柯突然接到镇党政办副主任小韦的电话,小韦不冷不热地说,镇领导叫你们明天买票坐班车回来,班车时间记得发个短信通知我。
为啥?队员们不停地问蓝柯。为啥?如此惨败,还敢想镇里像前几回那样派专人专车来接?做梦吧!蓝柯有气无力地说。
第二天下午,当队员们坐班车回到镇车站一落车,一个个呆若木鸡:以往那种镇领导亲自带队,人山人海,红旗招展,锣鼓喧天的热闹场面已成幻觉,书记、镇长也无踪影,唯有小韦一人朝着几步开外那数十位青年男女拼命地挥手:去去去……
见队员们都下了车,小韦不紧不慢地迎上前去,悄声同蓝柯解释,镇领导都很忙,叫我做代表了。那些青年男女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你们别在意。队员们顺着小韦的手势望过去,只见那些青年男女大多手中拿着的白旗子上,画着各种怪异的图案:有的像只鸭蛋;有的像倒竖着的手指尾指;有的像王八……另有14人举着的黄色旗子上竟画着14口棺材……
瞅着这些利剑般的图案,队员们满脸变成了猪肝色……少顷,那些青年男女又阴声怪气地直嚷嚷:“热烈欢迎为全镇人民丢尽了脸的扯白旗篮球队归来!”“还是尽早散了吧,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别在咱这丢人现眼喽!”“司机同志应该把他们送到镇卫生院的太平间里去……”
这些钢刀似的话语,直插队员们的五脏六腑,他们的嘴角剧烈地抽搐着,双手不停地颤抖着……突然,蓝柯脸色煞白,昏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