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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水下机器人拍到的东门
老章把狮城记在脑中又画到纸上
这12平方米的画是魂牵梦系的故乡啊
记者杨蓥晖淳安记者站程海波
老章想再看一眼悦来行。
尽管他知道的,湖底下的悦来行,已经不是53年前的那个悦来行了,但即便剩下几块砖,几根柱子,几口水缸,那也是魂牵梦系的故乡啊。
老章叫章应贤,悦来行是章家的,是老章的爷爷在民国初年创办的。狮城的旧人都知道,悦来行的老板就是狮城的胡雪岩,在那个年代,就已经把茶叶卖到了英国,把靛青染料卖到了德国。
按照央视水下探摸小组先前制定的计划,今天将造访水下狮城南门附近的悦来行。运气好的话,老章今天是能看到被清库后的悦来行遗址。
但任何的希冀,都伴随着不可预料的未知。就在昨日,凌晨的千岛湖就已经狂风大作,道道闪电划破静止的湖面,以致早上的探摸无功而返。
好在下午的水下机器人还算给力,找到了东门,还找到了被推掉的牌坊,静静地躺在湖底。那么,今天,老章还能看到祖上修葺的老宅子吗?
东门内的循良坊倒了
昨天14时,下去不到5分钟的水下机器人,就在29米的深处,传回来了一段拱形城门的黑白色影像——这意味着,东门找到了,这让憋了一上午劲的船上演播室,(下转第3版)
今天,他能在直播中看到悦来行吗?
(紧接第1版)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与老章有关的家族故事,是从这扇城门走进狮城的。百年前,住在东门外章家村的老章爷爷,简单盘点了些家什,进了城,卖茶叶,卖茶油,如新安江上游的徽商一样,辛勤力耕,开始书写这个家的创业史。
水下机器人继续往前走,一直下到中午的暴雨,把本来只有1米的能见度降到更低。东门往里走,是连着几座牌坊,按照《遂安县志》记载,应该是,旴江循良坊,禹门三级坊,世科甲坊,父子传芳坊。
在看到几间民房之后,坐在演播室的老章不再讲话。央视主持人杨雯问其原因,老章说,“我以前有几个亲戚住在这里的,舅舅,舅妈他们。”——是啊,14岁时才离开的古城,这几十年来,需要承载他多少童年的记忆。
就在前天,水下机器人发现烈桥之后,就彻底迷失在10米之外的康王庙附近了。这不禁让人担心起来,10分钟没动静的机器人,会不会故伎重演,这个时候,现场的嘉宾眼尖,“是牌坊的构件,找到牌坊了。”老章端详了下,确定这就是早上没能找到的旴江循良坊。
——但可惜,牌坊已经倒了。参与先前水下探摸定位的潜水员娄善良说,“从东门进来,有些牌坊已经倒了,但看上去不像是在水下倒的。”
这样的推断得到了狮城文化研究者汪永明的证实,“旴江循良坊在蓄水时就已经被人为清库拉倒了,怕影响以后的通航。”
悦来行的茶叶卖到了英国
和循良坊一起被清库的,还有章家的悦来行。
说起悦来行,直到现在,老章都觉得无限荣光。“悦来行在我爸爸手里的时候,就已经做成了城里最大的洋行,你想想,每年清明之前,采茶的人就有400多人。”
似乎很难去理解,这方上下只有5000人左右的徽派古狮城,在当年所具备完整的商业形态,已经超过农业本身。汪永明称,“典当、盐栈、南货、京广洋货等各色商号店铺,应有尽有,到后来还有了火柴厂、电灯厂……”
老章称,当年我们家在上海就有了洋行分号,在北河南路景兴里一弄,卖茶叶,卖木材,卖染料的,都是出口的,到德国,到英国,每次父亲去那里,都要从新安江坐船,顺流而下,过富春江,在钱塘江的南星桥码头上岸,再换车到上海。
老章跟着父亲最后一次坐船,是在1959年的秋天,叫了个船家,满满一船家什,在快要蓄水的千岛湖里,逆风摇了7天,才到了建德的白沙上岸,和爷爷不同的是,他是从东门进来的,他们从东门走出的。
城内很多商号命运大抵如悦来行,在千岛湖蓄水前,已经被清库,汪永明称,悦来行当年建造的时候,就完全模仿了杭州的胡庆余堂。
他想画悦来行却画了座狮城
悦来行没了,老章脑子里有,就一直想把它画出来了。
老章把这个想法告诉了自己的老师,浙江画院院长孙永,孙院长说,“好啊,画悦来行你有优势,别人懂的不一定会画,会画的不一定懂。”
2003年,老章开始对着父亲拍的老照片——那时候会拍照的人不多,有相机的人更少——开始一稿一稿画悦来行,这一画不要紧,才知道南门附近很多店铺、房子,以前都是章家的。老章干脆下了决心,那就干脆把狮城也画了吧。
2010年,千岛湖西南水域的岸上,要建狮城博物馆了。这个时候,老章已用了7年时间,五易其稿,也把狮城画得差不多了,“要走访很多人,门的朝向要对,滴水弄的照壁要对,沟渠在城里拐个弯也要对。”
老章最后选择把12平方米的狮城山水画,给了博物馆,现在一进博物馆的门,就能看到老章画的狮城图——循良坊没倒,悦来行尚在,整个狮城,树木郁郁苍苍,白墙黛瓦夹杂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