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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图:4月15日,广州市执信中学在109中校区举行2012年初中艺术特长生招生咨询活动。当日,前来参加咨询活动的家长、学生爆满,由两校校长召开的招生情况说明会不得不“加场”,等待“加场”的家长早早“霸位” 羊城晚报记者陈秋明摄
羊城晚报记者陈晓璇实习生冯欣如通讯员陈燕丽
从幼儿园、小学到中学,择校之风愈演愈烈,到底谁之过?近日,由北京大学、南京师范大学、中山大学等高校教育学院等联合主办的“教育与中国未来”论坛在中山大学举行。北京理工大学教育科学研究所所长、21世纪教育研究院院长杨东平应邀作主题发言,会后,他接受羊城晚报记者采访时表示,择校问题不是因为优质教育资源不足,而是由于人为打造了一批“豪华学校”,学校差距的产生造成家长不得不择校。
根源:人为打造一批“豪华学校”
现在一谈起择校,最流行的解释就是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教育需求和短缺的优质教育资源的矛盾。因为优质教育资源永远是短缺的,而希望进入这些学校的人越来越多,这才是问题之根本。
这样把学校竞争归为一种资源的供求关系,或者在公平和效益的角度上,杨东平并不赞同。他说,在中小学义务教育阶段,和5年、10年、15年前相比,教育资源是极大地增加,而学龄儿童只有十几年以前的一半左右,资源短缺显然不是理由。
他一针见血指向当前的义务教育入学制度:“在义务教育阶段,学校可以大规模地收取择校费,小升初入学政策已经把义务教育所规定的免费、免试、就近入学这三个原则大幅度地颠覆了,以钱择校是交费生,以权择校是交换生,以优择校是特长生,这些概念都是与义务教育免费、免试、就近入学准则是违背的。”
此外,杨东平还认为,在义务教育阶段人为地制造和不断地加大学校差距,打造了一小批豪华的名牌学校、示范学校、重点学校,由于这种巨大的学校差距造成了家长不得不择校。他说,义务教育是一种基础性的、保障性的教育,它不具有培养优秀人才的拔尖的功能,优秀人才绝对不是靠提前拔尖、提前定向的方法来培养出来的。“义务教育是国家花钱的,国家花钱的就不能分三六九等。”
举措:政府依法行政和办学
“取消择校应该从制度改革做起!”杨东平表示。他认为,首先要禁止义务教育阶段学校收取择校费。民办学校可以维持其择校的合法性,但公办学校一定要依法办学,政府也应该依法行政。“今年1月份教育部出了八条意见,义务教育阶段的公办学校90%必须招收免试就近入学的学生。如果大家都按照这个来做,相信可以遏制择校。”
据介绍,择校收费这个制度是从非义务教育的高中开始的,国家有规定择校的收费标准,可是马上蔓延到小学、初中。现在江苏、上海、浙江都已经宣布明年开始高中取消择校制度。“这说明政府已经不缺钱了,如果在义务教育收取高昂择校费,于情于理于法都是不合理的。”杨东平说。
“择校不是文化的问题,不是传统的问题,而是地方政府做不做的问题。”杨东平说,“政府装聋作哑,无所作为,跟重点学校和利益集团暗中勾结,这才是改革最大的绊脚石,要打破这种利益格局,关键是政府要依法行政,依法办学。此外,还需要靠社会监督、舆论监督、群众参与,通过形成一种问责的社会力量来制约它。”
对话杨东平:公办不择校,择校找民办
羊城晚报:您说取消择校关键看政府做不做,那您认为可以怎么做?
杨东平:取消择校的根本是要缩小学校差距,实现教育均衡。对于城市而言,缩小差距并不是指硬件建设,而是要教师流动。所有的好老师就扎堆到几所学校,其他的学校就会破罐破摔。在江苏和山西,老师在一个学校工作满六年的就要流动,重点学校的老师一流动,学生就跟着老师走,学生就均衡了,这样对学校的影响就大了。
羊城晚报:校际之间老师工资待遇有别,如何促进师资在不同待遇的学校之间流动?
杨东平:把绩效工资作为基本制度。像日本和韩国都是实行教师公务员制,拿一样的工资,必须服从国家的政策法律,规定三年一流动就必须流动。不管在城市或农村,公办或民办,同一个职称标准的工资相同,这就是流动的前提。
羊城晚报:除了让教师流动起来,还有什么办法缓解择校?
杨东平:还有一个重要的做法,就是示范性高中指标下放。高中的比例下放到普通的中学,重点初中不再是名牌高中的主候选人,普通初中的学生只需努力变成“鸡头”,也可与重点初中的一众“凤尾”同上重点高中。指标下放后,不见得要上好高中才能上好大学,二者之间没有内在的连续性,不会说好学生扎堆,差学生扎堆。这些做法都是行之有效的,但是地方政府要下决心去做。
羊城晚报:现在广州从小升初开始竞争就很激烈了。
杨东平:这个不光是广州,是大城市的共性问题,原因就是长期以来实行的重点学校制度造成了公办学校差距太大,少数名牌学校和大多数的普通学校。既然存在名牌学校,那当然大家都想读名牌学校了。
羊城晚报:您怎么看广州每年小升初的民校联考或单考?
杨东平:广州的小升初竞争主要在民办教育,这个还算比较合理,正所谓“公办不择校,择校找民办”。这是政府行为和市场行为,是分开的。高收费的民办教育可以按他的方式来招生,但是公办学校必须一视同仁,执行国家的政策和法律。当然了,民办学校在义务教育阶段究竟应不应该考试入学,这也是有争议的。
羊城晚报:如果像您所说,义务教育学校不应该搞拔尖,但这样的话家长会很着急。
杨东平:是啊,现在很多学生减负,家长还要给他加负,所以教育的问题不完全是学校的,要靠学校、社会、家长三者的合力,是一个整体性的变革。我反对把家庭教育变成学校教育的延长,反对把家庭教育成为应试教育的帮凶。家长通常都会说,没办法啊,我没选择啊,其实是有选择的,关键看家长的价值观。
陈晓璇、冯欣如、陈燕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