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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英第18世孙沐如芸展示沐氏家谱
○破损严重的石龟
在定远这个明太祖发家的地方,跟随朱元璋一起打江山的名将能臣不在少数,但从“胡惟庸奸党案”到“蓝玉奸党案”,到朱元璋逝世前后,这些人几乎被杀殆尽。不过,有个人却是例外,他不但没有受牵连,还将自己的荣华富贵传给了后世子孙,持续了有明一朝280年之久,这个神奇的人就是被封为“黔宁王”的沐英。
1
定远清水湾墓地是不是沐英衣冠冢
清明一过,温度骤升,仿佛有了夏天的味道,但对于定远城南沐家村的沐永坤来说,却是心中颇觉凉意:“前两天,一伙盗墓贼开着拖拉机来运石像,要不是坟头杨的好心村民报警,一个数吨重的石像就又被偷走了。”
我们在定城镇的清水湾见到了沐永坤,三十多岁的他个头不高,但很是精神,一说话就跟机枪似的滔滔不绝:“定远这里姓沐的都是朱元璋义子沐英的后人,我们的先祖是沐英大儿子沐春,到我已经是沐英第23世孙了。”
跟着沐永坤,我们来到墓地。远远望去,麦浪翻滚,一片绿色,和普通的北方农村没有什么两样。走近之后,我们才发现麦地里散落着几尊马、龟、文武官员等石像。虽然石像破损严重,有的头部丢失,有的胳膊断落,但从它们的规格以及雕刻工艺来看,算得上珍贵文物。我们在一个石像的旁边看到很深的车轮印子,沐永坤说,“这就是当时盗墓人留下的,多亏了坟头杨的村民及时报警,才把这尊石像保住”。
目前定远沐氏后人中辈分最高的是第18世的沐如芸,早年从事教育工作的沐如芸今年80岁,和他一起赶到墓地的还有一位72岁的22世孙沐德俭,看到这些破败的石像,两位老人非常难过:“我们小时候还看到过主墓的形状,品字形,这些石像就排在100多米长的神道两边,很气派。谁能想象现在成了这个样子。”
由于沐英墓已发掘考证出是在南京江宁的将军山,因此对于定远这一处墓地,之前有说法讲是沐英的衣冠冢。衣冠冢,很大程度上能提高此处墓地的价值,但沐氏后人却更愿意尊重事实,沐如芸等人从族谱和有关史料以及和一些文史专家交流后得出结论,清水湾的这个墓地并不是沐英的衣冠冢,而是沐英母亲的墓。
“虽然只是沐英母亲的墓,但当初修建的时候规格也很高,还设有专门的守墓人,并因此形成一个村庄,就是位于墓地北边的‘坟头杨’。”沐如芸告诉我们,“可惜最后一个曾经守护墓地的老人不久前去世,留下不少遗憾。”当初修建墓地应该是定城的一件大事,以至于在此留下了“一里打狗巷、二里烟笼王、三里赵、四里庙(小庙)、五里高桥、七里庙”的段子。沐永坤说:“七里庙的庙就是位于官塘沐家村的黔宁王庙,里面供奉着黔宁王沐英的雕像。庙宇前后三进,数十间,解放后曾被做为学校使用,现在已经成为废墟。”
“因为定远是沐英的出生地,所以就算这个墓不是沐英衣冠冢,对于全国各地的沐氏后人来说,这里也仍然是认祖归宗的地方。”沐永坤指着麦地旁边的鞭炮纸屑告诉我们,“每年清明,都有包括云南、南京等全国各地的沐氏后人来此祭祖。”
联想到南京江宁将军山的沐英墓被开发商破坏以及定远沐英母亲墓的损毁程度,沐氏后人看在眼里,急在心中,沐如芸告诉记者,沐英母亲墓还在地下,已经被盗过两次了;而散落在四处的石像有7个,加上当年附近几个村庄修水渠时埋到地下的4个,总共11尊石像,如果再不加以保护的话,这里就将破坏殆尽了。而记者从定远县文物部门了解到,这处墓地是县级文物保护单位,为了防止石像等文物被盗、流失,他们正计划把这里仅存的几尊石像搬运到位于花园湖的文物馆里保存。
2
朱元璋义子竟能“端枪刺月”
元末天下大乱,群雄并起,各地义军将领都有收养义子、扩充实力的习惯。朱元璋收养的义子见诸史册的不下十人,而最有名的两个义子,一个是其外甥李文忠,另一个则是沐英。
沐英,字文英,1345年生于安徽定远,8岁时被朱元璋夫妇收养,从18岁任帐前都尉开始一路跟随朱元璋南征北战,立下无数战功。而他最被褒奖的是在平定和治理云南方面做出的卓越功绩,连朱元璋都称赞他“使我高枕无南顾忧者,汝英也”。
那是洪武十四年,也就是1381年,36岁的沐英由此开始了一段彪炳史册的经历。
这一年9月,朱元璋以傅友德为征南将军,蓝玉、沐英为副将,率三十万大军征讨云南。沐英用奇兵从白石江下游攻击对方阵后,元军大败;云南西部大理一带有段氏割据势力,沐英采用两面夹击的战术,攻破大理城,然后又分兵收复没有归附的云南诸地,设官立卫镇守;平定乌撒、东川、建昌、芒部,立乌撒、毕节二卫,逐渐消灭了盘踞云南的残元势力。
沐英在洪武十四年至洪武二十五年间,一直致力于云南的平定与治理。其间主要的平乱活动有抚安、威服曲靖、广南两府之乱,平定浪穹等地变乱,戡定平缅军民宣慰使司土酋思伦发叛乱,讨定东川土酋之乱,戡定贵州普安、云南临安之变,兵讨建昌等地叛乱等,其中以平定思伦发叛乱之役尤为激烈。朱元璋得知平缅土酋蓄意内侵的消息后不久,遣使谕令沐英等加强防备,不与敌人轻易作战。后因平缅土酋频频出兵内侵,危害地方,沐英所部官兵遂奉命出兵征讨,其间规模较大的战役主要有摩勒寨之役和定边大战。这些平乱活动奠定了云南边疆统一、稳定的大局。
沐英平时不苟言笑,但好贤礼士,对兵卒爱惜有加,从不滥杀无辜。在治理云南期间,他大力发展屯田,解决粮食问题。他把屯田增减情况作为考察官吏政绩的主要依据,使屯田总数超过一百万亩。沐英还组织疏浚河道,兴修水利,杜绝水患;他还注重商业发展,召集商人入云南;开发盐井,增加财源,修理道路,保护粮运,使人民安居乐业。他还注重云南的文化事业,增设府州县学十几所,选择民间优秀人才及土官子弟读书。
洪武二十五年六月,沐英病逝于云南,年仅48岁。他病逝后军民巷哭,皆为流涕。归葬京师,追封黔宁王,谥昭靖,侑享太庙。其子沐春、沐晟、沐昂都先后镇守云南。
不过,说到征讨云南,在沐氏后人中还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
话说有一年中秋夜,朱元璋大宴群臣,略为遗憾的是天气不好,看不到月亮。谋士刘伯温进言道因为宴席缺一人,“此人一到,月亮必出。”朱元璋不解,刘伯温进一步解释说此人是沐英。朱元璋不相信,让人去请沐英。使者到了沐英府邸,见到沐英正在院中习武,拿着一杆长枪刺向月亮。使者告知沐英皇上有请,沐英立即放下长枪,紧随使者来见朱元璋。令人称奇的是,沐英那边刚一停止,这边黑云散去,圆圆的月亮露出了脸。
朱元璋虽然没有明说,但沐英因为这次“端枪刺月”使其成了朱元璋的一个心病。毕竟作为一国之君,怎容得臣下如此,再加上小人递话,沐英能让月亮不出,势必会功高震主,于是,朱元璋起了杀心。得知此消息的沐英很是惶恐,幸得好心人提醒:最好远离君王,请兵去征讨云南吧。
在出兵云南之前,沐英得到高人指点:南方属火,火木相克,说他此去凶多吉少。沐英找到义母马皇后说明此事,一直视沐英如自己亲生儿子一般的马皇后说无妨,水能灭火,遂命人取来笔墨,用朱砂红笔在“木”字旁边加了三点水,即成现在这个“沐”姓。沐永坤说,现在家族中如果遇到举办大的事情,讲究的人还会把“沐”字的三点水用红墨写成。
“端枪刺月”故事的真伪无从考证,不过,因为这个故事,沐氏后人留下了“中秋不祭月”和“拜皇后不拜皇帝”的习俗。而故事中提及的关于沐英姓氏的变化,却还有另外的版本,一说沐英是孔子弟子端木赐之后,原复姓端木,后因躲避仇家,改单姓木;也有说沐英本姓李,因为第一次跟朱元璋介绍自己时在地上写“木子李”,结果只写到“木”字,还没写完,朱元璋就说出了“原来姓木”,因不敢违逆朱元璋的意思,只能改姓木了。而由木而沐倒是统一,皆是马娘娘好心点化,使其避祸。
3
沐英后人“事上必勤慎小心”
抛开这些传说故事,沐英能在明代对功臣近乎灭绝的杀戮以及之后残酷夫人政治斗争中生存下来,成为世袭爵位、贯穿整个明代280年的幸运儿,自然有他自己的一套办法。
当明王朝在云南设立了府州等行政机构后,沐氏依然保留着西平侯的世袭爵位和西南军权。皇帝甚至多次下旨,要求云南地方官员,在处理重大政务时务必征求沐府的意见。而在南京江宁将军山的沐英墓中,挖掘出价值10多亿元的国宝“萧何月下追韩信梅瓶”,还有其后代墓穴中同样发现的数以百计的金器和玉器,以至于沐英家族墓葬被誉为除明十三陵以外明代墓葬考古地位中最高的墓葬群了。如果说一开始沐英是因为军功卓著得到信任,那么后期以及他的子孙仍得到信任就绝非军功世袭那么简单。沐英以及后人拥有如此高的地位和异乎常人的待遇,原因何在?或许沐英第十世孙沐叡墓中出土的一块金牌上的文字能说明问题:“凡我子孙,务要尽忠报国,事上必勤慎小心,处同僚谦和为本,特谕,慎之戒之。”这是沐英对后代的谆谆教诲,也是沐氏后人能够屹立不倒的真正原因。
而关于沐英之死,更能解释他的为人和为官之道:1382年9月,马皇后病逝,远在云南的沐英听闻这一噩耗,不禁伤心痛哭,竟因悲伤过度而咳出血来;1392年4月,38岁的太子朱标染病不治身亡,沐英再次遭受打击,于太子死后的两个月,病逝于云南任所——这就是载于《明史》之中的沐英的死因:悲痛欲绝、不治而亡。
不过,一朝天子一朝臣。明亡之后,沐英的后代就一直过着“养牛耕田、养猪过年”的生活。如今,居住在定远的沐英后人已经繁衍到第26世,1000多人散落在定远县的程桥、严桥、界牌等地的沐家村,他们平常为人行事仍谨遵家训,甘于平淡。不过,在他们的心中,先祖沐英始终是名震天下的“黔宁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