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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湾)钟芳玲
天才诗人约翰·济慈
电影《亮星》写尽济慈与芬妮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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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亮星》
片名取自济慈给芬妮的诗
我原本对济慈的生平所知甚微,也不曾好好读过他的诗,第一次拜访济慈故居之后,反而勾起我的兴趣。从日后的研读中,发现除了徐志摩,不少中国的诗人如闻一多、朱自清、朱湘、穆旦(查良铮)、余光中、宗璞、屠岸等人都对他极为推崇,不少人也曾拜访过伦敦这间故居与他在罗马的墓地,原来中国竟有如此多重量级的济慈粉丝,济慈被封为“诗人中的诗人”,真是当之无愧。
在阅读闻一多的书信集时,更发现他于1923年2月时,曾在美国芝加哥的艺术俱乐部(The Arts Club)与《约翰·济慈传》的作者罗威尔女士会面。1925年罗威尔去世时,闻一多正好在由美国返回中国的航程中,他回国后,于7月1日的《京报副刊》发表了篇追悼文,其中提到她那时刚出版的《约翰·济慈传》“材料的丰富,考证的精核,持论的公允,推为空前的杰作。”
自从1848年第一本济慈的传记与书信出版后,大量关于济慈和其亲友的传记相继问世,这些书常提出不同的看法与推论,例如他到底诞生于10月哪一天?他和芬妮到底确切何时私下订婚?到底《夜莺颂》是否经由查尔斯·布朗抢救才得以流传后世?他所说的“negative capability”所指为何?坦白说,我们一般不从事学术研究、却雅好文学的普通读者对此类争议并不特感兴趣;吸引我们的,反而是像澳洲女导演珍·康萍(Jan Campion,大陆译作简·坎皮恩)前几年拍摄的《亮星》(Bright Star;又译《璀璨情诗》),这部以济慈与芬妮的情爱为主线、济慈与布朗的情谊为副线的影片,偏重在诗人最后两年半的生涯,片中巧妙地融合了六首济慈的诗篇与他的信件,片名取自济慈一首同名的十四行诗,多数人认为这是他写给芬妮的情诗之一。
约翰·济慈故居前的路,曾经叫“约翰路”,后来改为“济慈林”。
济慈诗之妙不在字义
而在他不可捉摸的音节里
济慈的诗特别讲究音律,即使不解内容,单听人声朗诵往往就是一大享受。偶然在YouTube上听到英国男星Benedict Cumberbatch以其感性又性感的嗓音朗诵《夜莺颂》,让我如痴如醉;影片《亮星》结尾,男主角Ben Whishaw在莫扎特的乐音伴随下朗诵此诗,听来又是另一种风味。这不禁让我想起徐志摩所言:“诗的真妙处不在他的字义里,却在他的不可捉摸的音节里。”
重返济慈故居,也就是去年六月十九日那次,十六年来,当初的馆长已退休,安竺·莫逊则荣任十年的桂冠诗人(1999-2009),前些年还成了《亮星》的顾问,因为他的《济慈传》正是引发导演拍片的灵感来源。而我自己则把探寻西方的书人、书地作为我生活与工作的主轴,陆续出版了三本书,勉强跻身作家之林。与我做伴同游的两位男士约翰与马克,是世界最长寿的古书店“莎乐伦”的书商,也是我近几年结交的好友。我们仨每次相聚,谈的总是和书有关的话题。去年伦敦行结束的前几天,我突然想到,济慈生前应该到访过“莎乐伦”这家两百五十年的老店,因而向他们俩提议,何不到济慈故居一游,向这位作古的诗人凭吊,感谢他美好的诗文启迪了诸多东西方的书人与艺术家,感谢这些后人创作出诗集、翻译、传记、影片,让我们能多角度欣赏、理解济慈的诗与人。
济慈只在世间停留二十五载,但他所写的动人诗篇却流传了两世纪,印证了他在长诗《安迪米恩》(Endymion)开头所吟咏的: “美的事物是恒久的喜悦,她的美只会与日俱增,永远不会化为乌有。”
这是济慈的恋人芬妮·伯隆所留下的少数画像之一,大约绘于1833年,她三十三岁时。
热爱济慈的中国诗人
徐志摩
自从徐志摩在《济慈的夜莺歌》那篇解析文章开场宣告济慈的《夜莺歌》“与禽中有夜莺一样的神奇”之后,他不时在文中引用济慈的诗句,也曾翻译过济慈写的十四行诗《致芬妮》(To Fanny Brawne)。1925年他到欧洲,行经罗马时,还不忘上济慈的墓,稍早他的儿子彼得才在柏林过世,莫怪他比喻自己“像是专做清明来的”。他4月曾在英国短暂停留,那时济慈故居尚未正式对外开放,估计他未访,但我好奇他1928年最后一次到英国,是否曾到济慈故居吊古。
闻一多
以主张诗歌应该具有“三美”(音乐美、绘画美、建筑美)著称的闻一多,早期的诗作与信件中都流露出对济慈的倾心。在1922年11月26日给梁实秋的信中明指他的诗集《红烛》受了济慈与义山(李商隐)的影响,他又说:“我们主张以美为艺术之核心者定不能不崇拜东方之义山,西方之济慈”。他早在1920年7月发表的诗《西岸》篇,就以英文引用了济慈的一段诗当前导,另外,他在描绘芝加哥杰克森公园(Jackson Park)的一首诗《秋色》里,如此欢呼:
我要从葡萄,橘子,高粱……里
把你榨出来,喝着你的色彩!
我要借义山济慈底诗
唱着你的色彩!
在蒲寄尼底La Boheme里,
在七宝烧的博山炉里,
我还要听着你的色彩,
嗅着你的色彩!
哦!我要过这个色彩的生活,
和这斑斓的秋树一般!
他还另写一整首诗《艺术底忠臣》向济慈致敬。
朱湘
怀才不遇的诗人朱湘(1904-1933)二十九岁时投江自杀,被鲁迅誉为“中国的济慈”。朱湘曾译过一些济慈的诗集,收录于他死后出版的《番石榴集》,其中包含了著名的希腊古瓮颂、夜莺颂、秋之颂等。 (钟芳玲)
(两版照片由作者本人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