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疁城一日长
十二砚斋
童衍方夏日炎炎,上海的篆刻艺术活动频频。得上海博物馆支持,上海书法家协会篆刻专业委员会日前在上海博物馆举行了“皖派篆刻名家作品鉴赏研讨会”。与会二十多位篆刻名家,手抚上博所藏的六方邓石如、九方吴让之及王尔度、吴咨等传世篆刻名作二十二方,息心静气,慎审精思,潜心研讨,受益良多。
研讨会上,上海博物馆馆长陈燮君、副馆长陈克伦、上海书法家协会主席周志高及沪上书法篆刻名家韩天衡、戴小京、孙慰祖、舒文扬、张炜羽等先后作交流发言。
在清代印坛上,继浙派而起的有邓石如开创的“邓派”,由于邓氏篆刻得力于书法,“书从印入、印从书出”,故其作品苍劲浑朴,恢宏酣畅,且不泥于秦汉古玺,有别于浙派流风而自成面目,对篆刻艺术发展贡献重大。
鉴赏会上展示的邓石如篆刻名作“疁城一日长”(上图),观赏者尤多。文作二行,刚柔相济,方圆结合,厚朴流丽,刚健婀娜。“疁”“城”两字的右半部,尤得汉碑篆额意趣,左边三字。横划舒长,一波三折,宛如笔书。其起笔、行笔、收笔乃至转折处,提挈痕迹都一一可寻。“日”字的左下,印文冒出一小段,如一强力去点,不可或缺。多位赏者,在印蜕上试将此小点隐去,而竟使此印大为逊色,邓氏章法的增减合度,可见一斑!
邓石如所创的“皖派”,对晚清篆刻家吴让之、赵之谦、吴昌硕均有颇大影响。赵之谦在与印学家魏稼孙研讨印学的信中曰:“疁城一日长印,已静观一时,谓不及龙泓可也,远逊二字是足下胸中字,弟不敢和……”前辈印家的独立人格和真知灼见令人神往。
晚清篆刻名家吴让之,为邓石如再传弟子,其篆隶书、篆刻尽得邓石如法。篆法温婉圆健,展促有姿,用刀如笔,坚实得势。鉴赏会上展示的吴让之篆刻名作“十二砚斋”(下图),为其62岁所作,款曰:“庚申四月中旬,坐十二砚斋,风声鹤涙,无过问者,刻此消遣。让之。”其老年寂寥苦辛之状由此可见。此印轻浅取势,灵动多姿,刀法娴熟,微妙精当。“十二”二字如行云流水,凝炼生动,“斋”字下部五条不笔长和,遒劲舒展,笔意浓重,皆使全印生色。
篆刻名品流传至今,全赖前辈藏家呵护,上述邓、吴二印,均为平湖大藏家葛书徵旧藏,曾辑入《邓印存真》《传朴堂藏印菁华》二印谱中。葛书徵(1892-1963),为著名收藏家、印学家,西泠印社早期社员,其所藏的邓石如“江流有声断岸千尺”诸名印,于1962年捐赠西泠印社,其夫人于1989年又将吴昌硕为葛氏所刻的田黄印多方捐赠西泠印社。
今年恰为葛书徵先生诞辰120周年,亦记此以志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