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瓜子
1994年的春天,当我在上学路上遇到小哈子的时候,心里紧张极了。
小哈子是当时新市区“著名”的痞子,碰上谁抢谁。我浑身上下一毛钱都没有,面对他的招手,我竟然在不安的同时还有些愧疚。他笑嘻嘻地搂着我,仿佛是我多年的好友,然后一只手伸进了我的口袋。
我有些忐忑地说:“没钱。”小哈子嘿嘿一笑,把我口袋里面的干炒瓜子全部掏干,一颗都没有剩下。他踹了我一脚:“滚吧。”
那个时候,没钱不会被嘲笑,更不会被小痞子盯上。
那个时候,一大把瓜子也可以让我如食甘饴。小哈子剥夺了我在下课的时候剥食瓜子的权利。所以,我依然记着那个家伙,在18年前抢走了我的一把瓜子。
大概是三年后,他就像“一只耳”被黑猫警长绳之以法一样被抓上了警车,我们弹冠相庆眉开眼笑。
但那个时候,我已经不爱吃瓜子了。吃瓜子的男孩,唾液横飞,难看得紧。娃娃头
1987年,我每天都在等着一个中年女子。她长相如何我早无记忆,她的声音却比李谷一还好听。她每次出现都会吆喝:“冰棍、雪糕。”若我运气好,口袋里面会有5分钱,我便像后来才知道的那个孔乙己一样,大摇大摆走过去,“来根豆沙的,要冻得瓷实的”。她一般会先打开一个用棉布和毛巾裹得严严实实的箱子,先把冰棍递给我,才会收钱。
机缘巧合,我竟然在她的箱子里面看到了一个异于冰棍和雪糕的东西,用精美的包装袋装着。我指了指这个问:“这是什么?”她说:“这叫娃娃头,一根6毛钱。”我吃惊地张大嘴巴:“多少钱?6毛!”
6毛可以买6根奶油雪糕,可以买12根冰棍。凭什么这么贵?刚上小学的我难解这样的疑惑,心里有了人生的第一个目标——买一根尝尝。
当我攒够了6毛钱,然后像个勇士一样递给她时,终于换来了一根娃娃头。
我记得我躲在小巷内的阴凉处,小心翼翼地把这个娃娃头舔完。我发誓,我这辈子都没有吃过这么美妙的东西,甚至连那娃娃头棍,都被我当口香糖给嚼了。
20多年过去了,娃娃头卖一块钱,只贵了4毛钱,属于廉价的冰激凌。有一次我一下吃了三根,味如嚼蜡。健力宝
1989年的夏天,月工资40多元的母亲终于从她工作的地方,拿下了一罐健力宝。我清楚地记得,标价3.8元。
在此之前,我以为喝完这个之后就可以像李宁那样,去奥运会砍瓜切菜般地为中国拿金牌——虽然他刚刚在汉城奥运会上惨败而归。
我吃惊地看着母亲,在确定了太阳没有从西边出来之后,先把这罐健力宝放在了身边。我虽然没有喝过,但我知道若是忙不迭地拉开易拉罐,它会喷薄而出,搞不好就浪费了一块钱。
我忘记了它当时的味道,只觉得有些怪异,紧闭着嘴巴,感觉这汽水击打舌头和喉咙的感觉。我好像也没有递给母亲,我也不知道她喝过没喝过。我嘟囔着嘴,喝完了留下罐子,做电视天线。
如今,我是我们单位的著名胖子之一;碳酸汽水,是最不健康的饮料之一。有的时候喝起来,我只想:他娘的,又得胖三五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