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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然 一位新上海人为新生儿取名,特意来让我用上海话读一读,“预判”这名字在沪语中可能会产生的“负效应”。同样三个字,有时普通话听上去很不错,用上海方言一读,就难听了,甚至一不小心会预留被起不雅绰号的“空间”,让人不悦和烦恼。所以,孩子的取名真得有点“前瞻性”啊!
名字将伴随人的一生一世,慎重推敲绝不为过。而有些应用广泛、社会性强的名词,在启用、推行之际,其实也应该有充分的斟酌、考量,以免造成无谓的歧义、无奈的苦涩。
近来,有一则为“老年痴呆症”正名的公益短片在网上引起广泛共鸣,为“老年痴呆症”这样歧视性称谓更名的呼吁获得公众高度应和。央视为此发起了一项网络投票活动,近135万人表达了意见。在拟取代“老年痴呆症”的备选称谓“失忆症”、“失智症”、“脑退化症”、“阿尔兹海默病”中,得票数最高的为“脑退化症”,达到近50万票。央视表示,投票结果已转交医学名词审定委员会,由专家在尊重民意的基础上进一步酌定,并报请全国科学技术名词审定委员会审定和公布,最终为“老年痴呆症”正名。
毋庸讳言,这个“马后炮”实在放得太晚了。按卫生部新闻发言人邓海华的说法,1995年审定公布的神经病学医学名词表中没有“老年痴呆症”这个名词,而是“阿尔兹海默病(曾称老年早期痴呆症)”。但很早之前,“老年痴呆症”一词就在民间流传开来,也被大众传媒普遍应用,其后果是“不仅让患者,同时也让他人带有了极强的感情倾向,这不仅是一种认知上的有失偏颇,同时也可能引起患者对自己病症的隐瞒最终导致治疗不及时”。不过,即便正式正名,要让这个名词彻底消失,恐怕也非易事,“积重难返”啊!当年,将“残废人”更名为“残疾人”,不是经历旷日持久的努力后仍未获全胜?
这个教训不可谓不深刻。而类似须正名的疾病名并不止于此。有网友提出,带有一些侮辱性、歧视性的称谓,也应予以规范,如“面瘫”,应为“面神经炎”或“面神经麻痹”;“小儿麻痹”,应称之为“脊髓灰质炎”;“红眼病”,应是“传染性结膜炎”;“多动症”则应叫做“注意缺陷与多动障碍”。这些人们习以为常的称谓,早就“约定俗成”,虽近年来开始逐渐为之正名,但已“改也难”了。
于是便想起一个问题:一些影响面甚广的名词、称谓,“约定俗成”是否也该有个规矩,即由谁来“定”、如何“成”?早些年,来自异域的新闻中的译名一度相当混乱,时常搞得人云里雾里,无所适从。自打规定译名一律由新华社译名室统一确定发布后,译名的使用状况大为改善。即便如此,还会有难以治愈的“痼疾”,譬如那个恐怖大亨的名字“拉登”就一直没有统一于“拉丹”。但译名之外的一些名词称谓,则似难以统一规范,一旦人们先入为主地接受,以从众心理人云亦云,便成为一种刻板定势了,尽管有些存在着如同“老年痴呆症”般的不妥、谬误,也只能将错就错了。例如称呼“农民工”,例如把邮政编码简称为“邮编”,要是一开始就被称作“外来务工人员”、“邮码”,如今就不至于常被诟病、呼吁纠正,却为时已晚。
由此又想到了主流大众传媒的功能与责任。在应用性广泛、社会性强的名词出现之初,就研判一下其大量使用之后可能会产生的效果,甚至分析预见一下其凝固、沉淀后在历史上可能会产生的作用,或许可避免、减少全民为“老年痴呆症”正名这样尴尬被动而又事倍功半的现象了。前两年,新型急性呼吸道传染病甲型H1N1流感出现时,两家主流媒体“掐架”,一家称之为“甲流”,一家则叫做“甲感”,让地方媒体和公众犯晕。幸亏H1N1来得快也走得快,否则麻烦就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