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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棚上的水滴不断掉下来,形成一片水洼。
田有在地上发现一行泥脚印,花纹很深,好像是军用皮靴留下的,而且所有脚印都是左脚的。田有不禁起了疑心,谁会穿着两只同样左脚的军用皮靴进入废巷道?
来到掌子面,人们按部就班地干活。丑子和大洋驴再次来到掌子里沾灶火,看到地上存放着一堆金矿砂,知道田有他们又“见阔儿”了,于是把两条帆布口袋扔在田有面前。田有不急也不恼,说丑子你可不要忘了,按淘金人的规矩,灶火只能沾一回。丑子狡辩道,大哥,您不是又见阔儿了吗,我们就再来沾一回,况且这次和上次不在一条掌子里,所以不能算破了规矩。大洋驴随声附和地说,就是,见一回阔儿就沾一回灶火,除非你们以后别再见阔儿。田有冷笑一声,听你们俩这么一说,今儿要是不让你们沾灶火,我反倒不占理了?好,你们装吧,随便装,只要你们背得动。
丑子和大洋驴万万没想到,田有这么痛快就答应了,他们捡起地上的帆布口袋扑向那堆金矿砂。
将满满两口袋金矿砂背回家,丑子拿来家什儿“叫金儿”,想验证一下含金量。大洋驴看见“叫金儿”碗里显出六七粒针尖似的黄黄物质,高兴得手舞足蹈。丑子却高兴不起来,他认出那黄黄物质根本不是金子,而是一文不值的黄铜。二人如梦初醒,方知上当。
前几天,田有他们追的金矿脉“放槽”了,但却是个“空槽”。所谓“空槽”,就是矿砂里的含金量微乎其微,根本不值得开采。对这种几乎不含金子的矿砂,淘金人叫做“毛儿石”。表面上看,“毛儿石”与金矿砂没有什么两样,但价值却有天壤之别。田有吩咐伙计们把“毛儿石”存放起来,想不到今天就真派上了用场。丑子和大洋驴白白受了一趟王八累,只有自认倒霉。因为这也是淘金人的规矩,沾灶火得来的金矿砂,不管含金量多少,都与被沾灶火的人无关,属于那种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丑子和大洋驴返回田有的掌子里。田有早就料到丑子和大洋驴还会再来,但装作若无其事地说,怎么着,又来沾灶火了?真是吃惯了嘴儿,跑惯了腿儿。丑子愤愤地说,是亏了嘴儿,遛细了腿儿!那“毛儿石”里到底含不含金子,大哥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大洋驴说,就会装着明白使糊涂。田有说,谁让你们不好好验验,沾起灶火就走呢。丑子说,得得得,算我们瞎眼了还不行。不怪运气背,上当就一回,这次我得擦亮眼睛,好好地叫一叫金儿,验证一下。
丑子和大洋驴各自背着一口袋验证无误的金矿砂走在废巷道里,丑子累得眼冒金星,恍恍惚惚看见岩壁一侧蹲着个白毛鬼,四散的长长银发,白白的长长胡须,遮挡住了身躯和容貌。丑子吓得猛地直起腰身,帆布口袋滑落到地上,睁大眼睛,张大嘴巴,一时失语,直到白毛鬼嗖地一闪不见了,他这才嗷地大叫一声,啊,有鬼!
丑子和大洋驴连滚带爬跑出废巷道,瘫坐在山坡上。大洋驴说,上次我看见有道白光一闪不见了,你非说我累花了眼,这次你是不是也看走眼了?丑子说,这次跟你那次不一样,白毛鬼就站在眼前,我瞧得真真儿的。(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