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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日去买来竹片,自己破成细条,又买了细铁丝和彩色纸。然后凭着想象,用竹条扎了狮子头和狮子身,里面各撑一根粗些的竹竿,供人操作。狮子的眼睛我拿了两个手电筒用的灯泡,再把电池固定在狮子头里的支杆上。掌狮子头的人就要一手撑住灯,一手拿铜丝不时去接触两极,造出眼睛扑闪扑闪的动态灯光效果,这在当时可要算创举呀。灯的外面是先拿白纸糊了底,然后把绿色彩纸剪成长条形的狮子毛,一层层地粘上去。我从早上一直忙到下午五点钟,也兼着指挥调派三弟、大侄庆曾、外甥荣子和表弟细俚,不过他们实在还小,不算得力队友。眼看天色暗下来,狮子毛却还有小半没贴完。正在着急时候,母亲来我们房里喊我们吃饭,看见这等情形,马上前来帮忙贴狮子毛。母亲自来手巧,又总能在危难中帮到我。狮子灯总算告成。
匆匆吃过晚饭,时间已近六点。我赶快分配任务:三弟撑狮子头,他为人机警灵活,正可担此重任;表弟细俚撑狮子身,他年纪和三弟差不多,个头也差不多。庆曾和荣子一人拿一根竹板条,一半破成两片,噼里啪啦地摇着,走在狮子灯前面开道。我自己则遁入人群,暗暗尾随,欣赏狮子灯的演出效果。
七点,天色暗,夜空晴爽。西街两旁的店铺无不是彩灯辉煌,人群密织,只留出一条道让灯队经过。锣鼓声和爆竹声越来越近,灯队鱼贯而来,我挤在人群里东张西望,眼看着龙灯、马灯、采莲灯、花鼓灯一一经过,终于等到今年唯一的狮子灯来了,庆曾和荣子挥动竹条开道,狮子的眼睛在后面忽明忽暗,很是有趣,交给三弟运作果然顺利非常。
我跟着自己的灯行进。转入北街,灯光渐渐稀下,人群也疏散许多。我们便也择几间大的店铺进去表演一番,喊几句吉利话,接灯的人按例当回赠些财物的。结果是,几番巡演下来,我们只收到四五对小蜡烛,钞票分文没有拿到——而我买竹竿、铁丝、纸张、电池还花去本钱数元,真真是一桩蚀本生意。
自己家里也来了一条大龙灯,一行有十多个人更兼锣鼓和伴舞。龙灯在上厅翻舞着,爆竹脆响,烟火弥漫,灯光明灭,烛影摇荡。我沉醉在这带点硝烟气的绚烂里,心知年节虽好也终要谢场了。喝彩过后,家里封了红包送给他们,这龙灯便欢腾着又奔别家而去。(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