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新闻
核心
张图出生在北京,学习成绩一直很好,可是他父母是打工的,没有北京户口,从幼儿园到小学、从初中到高中,他靠着父亲缴纳“捐资助学费”上学,现在又被户籍拦到了高考的门外。
《北京晚报》
户口,是个什么东西?
也就是一张纸而已。它的主要功能是说明人的身份,姓甚名谁,是男是女,家住何方,如此而已。人,再显贵,到户口本上也就是一张纸的厚度而已,生下来落户,死了销户,本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就像到澡堂子洗澡,脱光了,赤裸裸,都是一百多斤,都是肉体凡胎,是看不出谁尊卑的。平等——是人类共同向往的至高追求。但后天的不公平因素,造成了人和人权的不平等。
一个国家的国民,应该平等拥有在自己国度享受教育的权利,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随打工的父母亲出生在北京的张图的“流浪”遭遇,让我们感慨。张图之于教育,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流浪儿,在他身上折射出的是双重不公平——户籍制度的不公平和教育现状的不公平。
天子脚下、皇城根,这里是很多国人希望生活的热土,不仅仅是一种京城情结,还因为这里高度集中了教育、医疗等众多优势社会资源。很多人,宁可祖孙三代蹬三轮当城市贫民、当房奴,也要往祖国的心脏挤,直挤得心脏肥大。北京大得没边没沿,千千万万京城居民每天在路上拥挤得像罐头盒里的沙丁鱼。现实中,每个人都有靠近并拥有繁华的权利,但繁华之下,必有一些沧桑垫底,于是城市贫民成为越来越膨胀的人群——其膨胀率随着城市化、GDP数字水涨船高,只是很少有人关注这个数字而已。当过度的城市化吸盘一样吸取人口的时候,原本从容的城市公共吞吐功能却远远滞后,比如张图遭遇的上学难问题。
面对越来越多在父母亲打工地出生的孩子,我们应该以什么样的心态看待他们?他们是来抢城市孩子教育权的吗——站在城里人的角度,这样想问题,也许有道理。站在人性的角度这样想,也许就不厚道了。这些农民工是受了城市繁华的诱惑,他们自己的意志不够坚定,也够虚华,跑城市来赚取比种责任田更大的利润;再就是,城市公共机器的功能,已经离不开农民工这个群体,城市里盖楼的是农民工吧,干搬运工的是农民工吧,凡是城里人不愿意干的、出大力流臭汗的,都得农民工干。有的地方政府和职能部门很矫情,总在五一劳动节或年关慰问农民工的时候在称呼上做足由头,使劲作秀,把农民工叫“新市民”,而农民工子女急需解决的上学难问题,他们却不敢伸手了。这是个太难解决的深层次问题,主要在于我们的教育太功利化了,太像赚钱机器了,岂是农民工干体力活赚取的那点儿血汗钱所能消费得起的?
因为户口无法入学,无法入学就得亲情分离。亲情隔离的痛,也许是人间最残酷的痛人想人,能相思成病。这种痛,制造了一个庞大人群,叫“留守儿童”。我们的很多农民,已经不再爱土地,这很可怕。他们宁可抛舍亲情,去赚取物质的富足,而精神生活却是一片贫瘠,像不再长庄稼的光板土地。城里人的离婚热,造就了一大批单亲孩子,他们的心理健康问题,已经在眼下爆发出来了。“留守儿童”们正在一天天长大,不知道他们以后会爆发出什么,是仇恨、自私、冷漠还是其他?总之,缺少父母之爱而成长起来的孩子,人格不可能是健全的,他们的明天真的让人无法想象。我们只知道他们现在很可怜,他们想念爸爸妈妈的心思,像前段时间长春市话剧团演出的一部儿童剧——《大山里的红灯笼》。乡村夜间的童心,夜夜苦盼,夜夜不眠,夜夜亮着,盼望自己手中的红灯笼,照亮亲爹亲妈走出城市霓虹灯的回乡之路。群体性亲情隔离,这不是一个正常的时代应该出现的问题,我们的社会至少局部有病灶了。
再过两天就是六一儿童节了,但愿有良心的职能部门、学者、媒体,能依实就实,多正视、关怀、解决农民工子女的进城就学问题。这一切迫在眉睫,远远比一次应景的慰问更重要。
在我们城里人整天为这个“幸福”时代苦思冥想找注脚的时候,想想一种亲情隔离之痛,就当做吃忆苦思甜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