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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轨涂油工的苦与乐
本报记者李琛奇陈发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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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州铁路局定西工务段有个钢轨涂油组,两个班,10个人,年龄最大的56岁,最小的46岁。每天凌晨四五点钟就要起床,抬着200多斤重的车载钢轨涂油器站在敞开的“绿皮车”列尾,上车、下车,给全段33.4公里的小半径曲线钢轨涂油。一年算下来,要涂上12000多公里,寒来暑往,风雨无阻,年复一年。新春时节,记者跟车蹲点采访,体验涂油工的苦乐生活。
(一)
涂油工一天的工作实际上要从前一天的“熬油”开始。晚上10点,冯树明已经在位于火车站站台旁的小工房里忙活了起来。冯树明从里间拿出一袋叫新型轮轨润滑减摩剂的材料,把这些像墨块一样的东西倒进外面一个插了电的大桶里。他这一夜的工作就是守着加热桶,一直到次日凌晨5点,让固体减磨剂变成液体。他们把这活儿叫做“熬油”。
俗话说,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但是火车要跑得稳,特别是在山区的转弯路段,就离不开涂油工的保障了。由于线路蜿蜒曲折,列车在运行中产生的冲击力和离心力对小半径曲线钢轨破坏很大。但如果每天对曲线路段钢轨进行涂油作业,就可以有效减少钢轨的磨损,同时也使列车平稳安全运行。
“‘熬油’时记得每隔一小时抓住上面的把手搅动一下就可以了。”开始“熬油”后,老冯也没闲着,他把喷油器的两根管子铺开,油熬好后,他得试试设备是否通畅。天生大嗓门的老冯喜欢说笑,他指着盆子乐呵呵地说,“有次值班的工友穿了件新毛衣,正好喷嘴被糊住了,他拿钢丝一通,‘扑哧’一下喷了一身,回去就被老婆收拾了一顿。”
“这活儿不难,但就像‘熬油’一样很熬人。”工房里没有电视,老冯也不会玩手机,他打发时间的方式就是听着声儿数外面过路的火车,“每晚来来去去几十趟车,汽笛一响就给我打招呼呢!”
(二)
凌晨4点多,记者被闹钟惊醒。外面一片漆黑,虽然裹着厚厚的棉衣,室外零下10多摄氏度的气温还是让人感到一阵阵寒意。赶到工房时,老冯已经和班长胡伟、工友刘平把熬好的润滑油灌进了喷油器里整装待发。
本来上了夜班的老冯白天应该休息,但另一名工友王希军病了,熬了一夜的老冯得帮他替班。5点30分左右,3人将喷油器推出工房向列车走去,站台上一片寂静。胡伟对记者说,班里只有5个人,每天只能一人休息,一人上夜班,另外3人跟车涂油,“涂油工都已50岁上下,这个年龄正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家里有啥事儿顾不上,就由工友们互相帮衬着。”
把喷油器抬上列车尾部后,老冯和刘平钻到车下,打着小手电将喷嘴固定好。6点14分,我们乘坐的7504次列车准时向天水出发。
“以前我们每天要涂60多条曲线,最近一段时间换了钢轨,这一路还有18条曲线需要涂油。”6点25分左右,操作涂油器的胡伟完成了第一次涂油作业。
由于车尾是敞开的,站在狭小的空间里,冷风嗖嗖地往里灌。过了几分钟,车停在鸳鸯镇站,胡伟迅速地跳下车,检查喷嘴位置。虽然已经48岁了,但他的动作还是非常利落,“不快不行,停车只有一分钟。最怕的就是遇上雨雪天气,去年春节前下大雪,一下去人就成雪人了。”
胡伟调到涂油组已经6年了,他对这段铁路的每个曲线了如指掌。8点50分左右,车快到终点站天水时,记者粗略数了一下,这段在山中穿行的铁路要经过30多个隧道。“我们每天都得在同样的路线上重复这样单调枯燥的工作,年复一年。”胡伟说。
(三)
车到天水,涂油组今天的工作就顺利结束了。11点多,我们搭乘过路的T117次列车返回。
“等6月份的时候,我带你们去我老家吃桃子。”刘平调到涂油组才半年多,老家在天水市秦安县,那里盛产蜜桃和苹果。车到渭南镇时,他乐呵呵地说,“从这下车到我们秦安,坐汽车只有半小时。”
刘平是涂油组的才子,他的书法和绘画作品还得过路局比赛的二等奖。热闹地聊了一会儿,看着满车探亲访友的旅客,刘平突然沉默了。一旁的老冯悄悄告诉记者,刘平兄弟两个都是铁路职工,父母在老家。父亲偏瘫10多年了,哥俩常年回不去,老母亲一人在家照顾父亲。
“今年过年我弟弟也在值班,于是我把儿子打发回去,让他在老家陪老人过个年。”沉默了一会后,刘平说,“其实我们最怕的是过年,特别是正月初一、初二,长长的列车上,不见几个旅客。一路上村子里的鞭炮噼噼啪啪响个不停,听着那声音就特别想家。”
列车经过的地方,不时能看到三三两两的铁路巡线工。“比起巡线工和其他工种,涂油工劳动强度不大,活儿也简单。”刘平这时又呵呵笑了,“但是就得年纪稍大一些的人干,岁数大了耐得住寂寞。再说了,高铁发展这么快,或许有一天我们这工种就消失了呢!”
(来源:经济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