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中央电视台《今晚》栏目录制现场

易中天

2006年7月22日,北京西单大厦,易中天为他的《品三国》签名售书,等待签名的队伍曲曲折折地排了很长
学者明星电视制造
抗战期间,一个名叫黎东方的历史学家在重庆摆场子,收门票,说历史,先三国,后武则天,其中的人与事,没有一个没有出处,一改说书人的“演义”传统,一时间引发巨大轰动;
半个多世纪后,一个名叫易中天的学者,在央视百家讲坛摆了场子,一样说三国,一样摒弃“演义”,据实道来,娓娓动听,一样在最短的时间内达到白热化,名利双收。
电视和易中天联手打造的这个文化奇观,引发了不少争议。之前在电视上说古道今的余秋雨、刘心武、王鲁湘,还有不久前在凤凰卫视上开讲的李敖,也都不同程度地遭到种种褒贬。
在英国,用电视来“布道”的知识分子,其耀眼程度,可以把人气旺盛的美女和肥皂剧比下去,他们的著作可以作为圣诞礼物,进入千家万户。具备了表演天赋的妇产科医生温斯顿,甚至受到孩子们的拥戴。
在美国,在法国,很多知识分子的光彩,也被电视放大了很多倍。
电视无疑是最厉害的媒体,同时,也是对表演者最挑剔的舞台。学问精湛的历史学家顾颉刚,是不会被电视台相中的,因为口才欠佳。黎东方应该是理想人选,但是世上已无黎东方。我们可以挑剔现实的种种不圆满,我们也必须学会接受历史的渐进。没有人会在央视上空给我们空投一个萨特或者一个温斯顿下来,只有更多合格的知识分子,积极地,智慧地,被人民群众喜闻乐见地介入电视,才会有接近圆满的时刻出现。当真正的萨特或者温斯顿现身,向大众供应更多的思想的愉悦的时候,他们自然会把二流角色刷到地方电视台去,或者让他回到自说自话的书房里去。
易中天:我已经上了明星的“贼船”
一个真正希望传播自己思想、而且相信自己的思想和研究对社会有益的学者,是一定不会放过大众传媒这个平台的
7月22日,易中天新书《品三国》在北京举行全国首发仪式及签售会,虽然主办方事先对签售的火爆已有所准备,但蜂拥而至的“易粉”还是多得超出了想像。为安全起见,签售活动进行了两个半小时后被有关部门强令中止。北京图书大厦外众多排队等候的读者非常失望,甚至有人当众嚎啕大哭。据报道称,当时现场队伍长达400米,人数约3000左右,原价25元的签名书在黄牛手中被炒到80至100元。
在北京之后,重庆、深圳、广州依次接过了这轮红得发紫、热到发烫的接力棒,据称,第一版印数就达55万的这本易中天新作已在紧急加印中。
在镜头面前,易中天更像个经验老到的明星,而非久居象牙塔的博导。化妆,服饰,灯光,话筒……一切到位,对面粉淡脂莹的女主持轻轻调试无线话筒的音量:“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
易中天熟稔地朗声接口,“老虎不吃人,专吃杜鲁门!”
一来一往,仿佛接头暗号般,表明身份:都是会家子,都是圈里人,驾轻就熟,无须多言,这便开拍了吧。
他甚至拿出从某位央视名嘴那里学来的窍门,教授对面年轻的女主持人,“什么姿势坐得最不舒服,上镜拍出来就最好看。”年轻时代醉心于福尔摩斯的易中天,观察人的敏锐目光也不输于侦探,他很绅士地提醒女主持,她膝盖上有一块新近撞的大疤,别让摄像机拍到了。
跟“超女”一样红的博导
如果像评选“超级女声”那样,让老百姓发短信选举心目中的“超级教授”,恐怕易中天当仁不让地要入选。甚至,他的粉丝们也跟超女的粉丝一样,给自己起了“意粉”、“乙醚”这样的绰号。“他们还说我讲的是麻辣史学,我又不吃花椒,怎么可能麻辣?要我说,我明明是生猛海鲜,怎么会是麻辣火锅?”他没想到自己在《百家讲坛》一露脸就这么有观众缘,更没想到自己的语言方式会被人作为样本研究揣摩。“我在学校讲课就是这么讲的,几十年就是这么过来的。”
不可否认,人们是通过电视这块放大镜,看到了易中天。他自己也开过玩笑,“本想当个平民学者,一不小心成了大众情人。”
“人文学科的终极目标是为了人的幸福服务,所以,除了一部分在书斋里潜心治学的学者以外,也需要有一部分人将学术转化为可以直接为社会现实服务的东西。因此必然会有一小部分的学者走出书斋,走出学院,走向社会,走向大众,走向生活,走向媒体。孔子如果生活在今天,他肯定会上电视,不然,像他那样坐着牛车四处讲学,太辛苦了。一个真正希望传播自己思想、而且相信自己的思想和研究对社会有益的学者,是一定不会放过大众传媒这个平台的。”
他总是如此回应那些批评他“不务正业”、“学者明星化”的声音。并举例说,孔孟、朱熹、二陈……他们开办书院,甚至到市井中讲学,那就是当年的《百家讲坛》。
在到《百家讲坛》品评汉代风云人物之前,易中天在心里给自己的受众做了一个定位:35至55岁之间,有一定的文化知识和社会阅历。可是后来网上的一项调查显示,在他的拥趸中有7成是13岁到27岁的年轻人。当然,这其中有网民身份的特殊性,而在实际生活中,他已知的最小观众是8岁,最大的88岁,“老少通吃”。
眼睁睁看太太“入了套”
仿佛印证他频繁被邀似的,在北京刚录完两档《百家讲坛》,易中天就被江苏广电总台的一场名为“七夕·东方情感文化国际论坛”的大型论坛请到了南京。
谈起历史上的情人节由来,贯通文学、美学和史学的易中天头头是道,他认为除了七夕,中国古代的三月三上巳节也被认为是情人节,因为此时正值春天,连小动物都恋起爱来了,“春来不是读书天,三月三这天又格外开放,奔淫不禁。”为了佐证,他马上高声背诵起《诗经·郑风》里描写三月三男女厮会的篇章,并称,华夏民族最浪漫的时代,就是诗经时代,打那以后的爱情,统统都不怎么带劲。
他拒绝透露关于太太的任何细节,“她一再叮嘱我,不希望受到打扰。”以前,一回到家里,易中天就把手机交给太太,后来电话实在太多,就干脆关机了。即便如此,太太在家中还是要不停地为他代接各种各样的电话。
“有一天,我眼睁睁地看着太太‘上了套了’。”
一家媒体来电话约采访,她说:“对不起,他不接受采访。”
媒体问:“为什么他不接受采访?”
易太太很老实,“因为采访的人太多了,没有时间。”
“采访的人真的很多吗?他们都问些什么问题呢?”
“问什么的都有。”
“有问八卦问题的吗?”
“有啊,怎么没有问八卦问题的!”
“我听说网上提出来嫁人要嫁易中天,有人问这个问题吗?他们问的时候你怎么回答的,你吃醋吗?”
“我不吃醋,吃什么醋啊,说这话的都是些小女孩,都是不当真的。”
“那如果人家要是当真呢?你先生要是动心呢?”
“我相信他不会的。”
当时易中天正好就在旁边,不住手地打着噤声和暂停的手势,太太这才反应过来。易中天说,“你已经接受人家采访了,还是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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