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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关“5·12”特大地震中的极重灾区北川县城遗址的开放问题引起热议。网上调查显示,超过54%的被调查者支持将这片地震遗址开放,供人们参观、凭吊,并设立“捐款墙”;但也有四成左右的网民认为:地震遗址向公众开放将打扰逝者安息,商业开发会伤害遇难者亲属的感情。
灾难是全人类都不愿意遭遇的,但是,灾难往往又是难以避免的。灾难不会因为人类的良好愿望而不来骚扰人类,人类所能做的就是勇敢地面对灾难,战胜灾难。
灾难其实是人类历史上不可或缺的遗产。说远的,有意大利庞贝古城遗址;说近的,有纽约世贸大厦双子塔的废墟;说天灾,有西伯利亚通古斯的神秘大爆炸;说人祸,有南京大屠杀和奥斯维辛集中营……总之不论古今中外,不论天灾人祸,令人伤感的悲剧性遗址,作为人类宝贵文化遗产的例子,是屡见不鲜的。人祸可以力争避免,但天灾过去有、现在有,将来还会有。人类在天灾面前的处境和地位,几千年来却发生了深刻的变化。
有人说,天灾在古代是坟场,在近代是战场,在当代则是考场。这话有一定道理。
在古代,人类的科技和经济力量都很弱小,面对重大天灾基本上就只有听任“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了。明嘉靖三十四年(公元1556年)发生在陕西关中地区的大地震,死亡83万余人,考虑到当时人口远远少于现在,可以肯定当时的灾区已经到了十室九空的地步,很像是特大坟地。那时,除直接由于房屋倒塌而造成的死伤之外,更多人死于灾后瘟疫等次生灾害。
到了近代,随着人类文明的进步,类似青霉素和种牛痘之类的伟大发现和发明,使人类有了一定的与天灾作战的能力,“坟场”转化成了“战场”。这个“战场”除了灾害力量与抗灾力量的斗争之外,还经常存在着另一种斗争,那就是积极的抗争态度与消极的掩盖、息事宁人的态度之间的斗争。30岁以上的观众,应该还记得一部电影叫《卡桑德拉大桥》,在对那列载有恶性传染病的火车的处理态度上,我们清楚地看到了人道主义与官僚主义的你死我活的斗争。
到了当代,特别是进入二十一世纪以来,面对天灾,人类的“态度之争”已经很罕见了。很难想象再有人会为了救不救灾民、接受不接受外来援助之类的问题而争论。重大天灾更像是一场考试,考验的是政府、军队、救灾志愿者、新闻媒体,以及灾民本身,考验他们的意志力、应变能力、行动力、智慧、互助品德和自律精神……由此说来,地震遗址就像是一张回答完毕、打上了分数的“试卷”。
中考、高考、研究生考试、四六级考试,历年的考卷都成为后来者的重要参考资料。对于大地震这样的“大考”来说,地震遗址就像是装裱好了的试卷,为什么不能保留下来,供后人经常“复习”,提高“应考”的能力呢?
我们再来看一看北川县从地震发生以来所经历过的数次变迁:
——2008年5月20日,因防疫、防震与防汛形势的需要,北川县城首次戒严“封城”。
——2008年6月20日,北川县城部分受灾群众经特许回家取东西。
——2008年6月26日,因防疫需要,北川县城再次戒严封城。
——2008年7月17日,为了防止北川县城原址被破坏,县城周边开始架设2000多米的防护钢网。
——2008年8月19日,大地震中被震毁的北川县城在封城近3个月后开禁,2万多北川人回家为遇难亲人举行了百日大祭。
——2009年元旦,一对北川新人经过特许,驾着婚车横穿北川县城遗址,进行了一场特殊的婚礼……
从这里,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一条鲜明的路径,那就是从封闭走向开放,从死寂走向生动,从悲伤走向振作。据此我们完全应该相信,大地震这份遗产,留给我们的,更多的将是向前的动力。(韩晓波)